第九百三十四章 岁在甲子(1 / 2)

奋斗在红楼 九悟 3783 字 28天前

雍治二十一年,二月二十三日。仲春。

前左都御史、工部尚书张安博下狱将近一个月零四天,又有新的罪名加在他身上:诋毁天子,心怀怨怼!天子在西苑当着众大臣的面直言:其心可诛!其罪当斩!若天子不更改决定,这位国朝的大儒,必定会死!

二十三日,雷声霹雳!当天下午,锦衣卫查封闻道书院。将闻道书院主要人物带回京中:叶鸿云、公孙亮、江讲郎、吴讲郎四人。俱是闻到书院的元老级。

人犯们都关在都察院中。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会审。审讯由大学士宋溥主持,左都御史齐驰、大理寺寺卿李康适、刑部周尚书协审。锦衣卫派人旁听。案件直达天听!

随后的数天时间里,无数的消息汇聚到贾环这里。费状元、蔡学士等人的奔走。吏部文选司郎中汤奇派老仆夜里来传讯、告知。同年好友唐道宾、范锡爵散衙后过来说说话。没有提山长的事,言语里多是对他心情的开导。

北静王夜里请他过府一叙,西平郡王相陪,席间感慨,安慰:“子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张尚书求仁得仁!你不要做傻事。”最怕贾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写两首诗出来。那可是给宋溥、华墨送把柄。

二十六日上午,去都察院里探望过张安博、公孙亮后,魏翰林叫贾环到府中吃午饭,酒后在贾环面前失态的怒骂:宋溥那个老匹夫,老夫与你誓不两立!日后若有机会,他定会报复。

二十六日下午初审,山长的儿子张承剑到都察院陈情,请求以身代父受刑。自古忠臣孝子是连在一起。张承剑的请求,引得审讯时一干官员同情。宋溥在公堂的主位上,看看跪在地上、胖乎乎的张承剑,不动声色。消息传出后士林称赞张承剑的孝行。

但,这些消息、事情,终究是细微末节的旁支,落井下石的时刻来临了!

二十三日下午锦衣卫查封闻道书院,第二日,顺天府府尹陈飞云派衙役等两百多人前往东庄镇拆除闻道书院。自书院院长叶鸿云下令解散书院后,来自各地的士子,有的返回京城、家乡;有的士子在东庄镇上居住,等待复课。有的士子则自发的聚拢在书院里,继续学习、读书。

冲突由此而爆发!其中细节不足言叙。事态终究是压下去。书院的所有建筑被摧毁,夷为平地。约300多名士子,有的被捕,有的逃散。京城中的常备武力:上十二卫的燕山卫奉五军都督府的命令调动。昔日繁盛的书院成为白地,学术之火熄灭。

还是生员的贾兰、甄宝玉在东庄镇里目睹了这一切,书院承载着他们的青春、梦想,痛彻心扉。他们给贾环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但这并非终结,而只是刚刚开始…

官位等于权力。而权力关联着各种利益。闻道书院系倒塌。各方势力闻风而动:政治、经济利益、学术、恩怨!各种势力迅猛的扑过来。与张安博、闻道书院、贾环相关的官员受到御史的弹劾!这往往意味着某种开始!

稍后,闻道书院丧失了对东庄镇的控制。这其中的搏杀,不必细说。暗渠、荒野埋藏着人命。咸亨商行的业务全线收缩,顺天府、宛平县的状子都收了一摞摞。

墙倒众人推的态势非常的明显!风暴愈演愈烈!

自去年底十二月初,纪兴生政争失败,流放西域后,年初对纪系的清系就开始。现在,可以加上闻道书院一系。对于某些够资格下棋的大佬们而言,比如:华墨、宋溥。这是一场饕餮盛宴。所需要注意的,仅仅是吃相而已!

毕竟,张安博劝谏,其子张承剑代父受过被天子下狱同罪,很博得了一些同情分。

然而,还有一些事情,在暗中发生!

这并非是指的大臣们心里对雍治天子累积的不满。敢于说话的大臣,在这些年,一茬又一茬的割韭菜中,都被清洗殆尽。就剩一个门面:费状元!

而是指的,一些细微的、潜藏在锦衣卫目光之下的一些事情。

自正月二十日,贾探春出嫁后,贾府再一次的大量购买火药。据闻,这是为史家大姑娘史湘云出嫁做准备。

贾环的亲兵被打发到北城外的兵营中,与齐驰的亲卫们一起操练着。军人吃饭的本领不能丢。自西域来的两支马球队,这段时间出尽风头。

骠骑将军沈迁时常和这些校尉、小兵们泡在一起。在北城京营里的营地泡着。偶尔会去军械局里转悠。作为国朝名将,他在军中的声望,正如日中天。

三月初的上午,一名容貌朴实的男子,带着两名随从,在宫城外转悠着。看似赏景。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多少炮可以炸开它!二十九岁男子的名字叫张四水!

春季雨多。小雨霏霏的傍晚,殿前侍卫司的虞侯陈也俊散衙前和上司笑谈,打听着值班安排有无变动。殿前侍卫时的王都知迷惑的道:“陈世侄,你问这做什么?如今天子在西苑中,咱们皇宫这里,肯定不会变动。”

陈也俊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笑呵呵的道:“王世叔,这不是正春季吗?家里的女人闹着要去踏青。我打算带她们去承德散散心。”

“你小子…”王都知笑着伸手点点陈也俊,“要请假提前给我说一声。”

“嗯。”陈也俊自皇城里出来,坐马车到城东的冯紫英府中吃酒。其实,真实的原因是雍王有意在天子死后和晋王争位,他打算跟着贾环争一争。

同样以为如此的,还有补入京营的冯紫英。

小雨淅淅。在傍晚中,灯光倍显的昏暗。冯紫英最近得沈迁的力,升了一个千总,喝着酒,笑道:“近年边境连年大战,京营精锐早被抽调一空。朝廷又无钱养兵,补进来的士卒那堪一用?京营的战力早就烂透。就剩费参将麾下的振威营还有战力。”

水面下的暗流,在流动着,在积蓄着愤怒的力量!

吞噬闻道书院、纪系的动作有条不紊的展开。在朝堂上的风波,由御史风闻奏事,蔓延到弹劾、问罪。和贾府关系密切的户部尚书赵鹤龄位置都看似不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