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琳斩钉截铁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其实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赵祯最无奈的便是如此,这夫妻二人太过奇怪了,从头到脚都有别于宋人。</p>
“现在的甘凉已有驱狼吞虎之势,朕不知他叶安心中的想法底是如何的,但眼下朕已离不开甘凉,大宋恐怕也离不开甘凉了。”</p>
虽然无奈,但赵祯还是承认了当下的局面,最终也起身看向陈琳道:“杀你一人并不能解朕之烦忧,又或许是他叶安希望看到的,朕不会随了他心意,更不会杀一个忠于天家的家奴,但朕也绝不会让你踏进先帝陵墓一步,就算是为先帝守灵也不行!你时日无多,好生在宫中养老吧!”</p>
最终陈琳的脑袋都快磕烂了也没让赵祯回心转意,瞧见官家漫步离开,陈彤不禁哀叹一声:“老祖宗,官家这次是真的发了恨,连景福宫中的八宝盏都摔了,能让您安度晚年以是邀天之幸,莫要再求其他。”</p>
“叶安说的没错,薄情寡义乃帝王之情也,其实他才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陈琳缓缓起身不顾脑袋上的潺潺流血的伤口冷笑。</p>
陈彤大惊失色,脸上也浮现出不满的表情道:“大官慎言,官家相比先帝难道不是一位仁厚之君?再说国朝已经开始改变,官家以决心变法!”</p>
“仁厚自然仁厚,可家天下贯之始终,国朝难彻底摆脱眼下的处境,叶安说过范公的变法注定失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当变法触及权贵,宗室,外戚,乃至天家的利益时,范公的变法就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何况范仲淹所提只是关乎国朝官员之制,极少与百姓有关,最多便是一个厚农桑,减徭役而已,可实际上百姓那里才是真正的大头,说到底无论是谁都不敢碰触国朝的利益,就算他范仲淹也是一样,所谓变法不过是剔除脓疮的表面,内里的诸多问题还是难以根治……”</p>
陈彤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最终夺门而出,他知道老祖宗的话是对的,但这话绝不是老祖宗能想到能说的,显然是出自叶安之口!</p>
陈彤知道叶安的厉害,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把如此忠心赵宋天家的老祖宗都给说动,如果放在原先,第一个寻叶安拼命的一定会是老祖宗!</p>
庆历三年春,刚出正月大宋的官家赵祯便迫不及待的下诏,将驻守西北的范仲淹调回东京城,但范仲淹却上《留身疏》坚定拒绝赵祯召其回京的旨意,并说自己在西北之事还未完成,希望官家宽些时日。</p>
这样的奏疏对与大宋的官员来说就是在三辞三让,谁都知道官家是要让他范仲淹回朝做相公推行变法之事的,但没想到范仲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推辞,连续上疏四次表明现在还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p>
就连赵祯都开始怀疑他范仲淹是不是打算撂挑子不干了,谁知范仲淹最后上了一封《西北防事诸议》仔细分析了当下西北的局势,其中不光阐明党项的威胁,更是要求朝廷应该采取进一步措施防备西北生变,应当派遣新的知州事,知府事前往甘凉,以延州为中心,整合西北包括甘凉在内的所有州府组成东西防御的局势钳制党项。</p>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范仲淹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前往甘凉的叶安。</p>
如今朝堂上谁不知道叶安如今的地位就如同府州折家一样,这对他们来说并非坏事,最少在他们看来离开东京城就等同于离开了大宋的中央所在,从此失去了晋升的机会。</p>
并且叶安还是那种挂冠而去的,连冠军大将军和天章阁直学士的印信都被放在了匾额之后,唯一带走的只有一枚云中郡侯的印信,这也是官家迄今为止唯一没有收回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