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哎, 总算醒了。你可吓死娘了。”
荣平费力的睁开眼,只觉得眼珠酸痛, 眼皮子还沉得厉害。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揉,却被妇人一把拦住了“别,揉了害眼病,我去给你弄点温水洗洗。”
那妇人穿一身靛蓝衣衫,盘发抹额, 面庞温润慈爱,正是她的母亲王氏。她一边挑了炉子兑水,一边絮絮的抱怨“怎么跟元辰吵架了, 淋着雨哭哭啼啼回来, 弄得红眼白脸的。你俩也都大了,不可如幼时那般随意胡为了。你病的时候,元辰来看过你一次,说是你把他的荷包扔到了水里,他生气了才骂了你几句。”
荣平不说话, 她嗓子有点干疼, 又拿着面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两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也不知道曾经哭的有多惨。但此刻心下却平静许多, 也没有那又急又怒的感受了,只是隐约的还有点不甘。
一段记忆自然而然的进入脑海。
她跟方元辰自幼对街,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当初她父亲和方父曾经感情不错,一起喝酒合伙做事, 还弄了个指腹为婚。幼时不懂事,俩人一起玩闹,毫无顾忌,但长到了十二三岁,情窦初开,荣平便开始有意识的把方元辰当作自己的情郎了。她收起了幼时顽憨之态,时不时做些点心,绣些小东西送给他,方元辰也乐在其中,不止一次夸她俏丽温柔,明媚活泼。
在荣平的认知中,如果不出意外,她长大成人,早晚会与方元辰成婚,从此持家立业,相夫教子。她的人生剧本简单平易明明白白。
但上次元宵节灯会后,一切都变了。
她原本和方元辰开开心心的逛灯市,结果却好巧不巧遇到了知府的千金陆松烟猜灯谜。这松烟姑娘乃是陆家唯一的女儿,虽说身子弱些,可人长得花容月貌,还极富有才情,乃是出了名的娇滴滴可人儿。元宵灯节的时候,她说自己有个灯谜苦思多日不得其解,所以挂出来供大家参谋,谁要是猜出来了,她就送对方一个自己的绣品。
因为她提前放出了风声,所以围观聚集的人非常多。荣平和方元辰也去看热闹,结果好巧不巧这灯谜偏被方元辰给猜中了。陆松烟格外高兴,夸赞了方元辰一番后,还送给他一个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
这件事,一时间在青州传为美谈,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风流雅事。
只是故事中的荣平却像个丑角一样,她当时就因为陆松烟对方元辰的赞美极为不满,在她送荷包之后,更是气得直接掉转头走人。后来方元辰又来哄她,但话里话外都是荣平不懂事,性子急脾气大,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他留面子。
荣平也恼了,她跟方元辰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公布于众,但知道的人也不少,那陆小姐是什么意思结果方元辰还夸那荷包的绣工好,荣平一怒之下来抢,争夺之间,那荷包就掉进了水里。
方元辰急红了眼,当即大吼一声,转身走人,留下荣平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流水,直到下了大雨,才哭着回来。
想到这些糟心的事情,荣平觉得脑仁怪疼的。王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给她揉额头,温和的解劝“你呀,从小被我纵的,有时候是娇蛮了点,整个就火碳脾气,一点就爆。但是元辰还小呀,你忘了他才跟你一样十七八岁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倒是什么都懂了,但男孩子却成熟的晚些,你老想着他体贴你的小心思,那怎么可能呢”
“是不可能。”
荣平软软的靠在王氏怀里“所以我不要他了。”
王氏一听,顺手撕她的嘴“又乱说话。”
荣平却道“我是觉得他也没决定要我呀,你看咱们州府有些姑娘十五六岁就嫁人了,也有人家娇养女儿的养到十七八,但你看我也十七八了,他却还收别的姑娘的荷包呢。”
“那不是当天人多,大家都在起哄嘛,男人都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