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我微微一笑,很恭敬谦卑的姿态,说,太太。
然后,他转身对钱至,说,还不见过三少奶奶。
我微微一愣。
瞬间,又觉得
这称呼太受用了太爽了
不久之前还逼着你给他家大少爷做“妾都不如”的人,现如今尊你“太太”喊你“少奶奶”,我只觉得气儿顺了太多太多。
舒坦
原本想关门的手,在那一刻,也就停住了。
见过了这类人太多,便也学会了拿捏,仰着脸,冷着表情,端着姿势,唇角轻轻一扯,点点头。
全十分
只是,钱至在一旁,一直看着我,眸子里盛满了说不出的伤感,良久,他低头,吃力地喊了我一声,太太。
既已受用,就不想再多做解释。
钱伯躬了一下身,很恭谨,全不似以往的用和蔼包裹的倨傲,他说,老爷子要我来请您回老宅。
我说,我不去。
钱伯一愣,笑,说,老爷子身体不好,想来太太也是知道。
我心下想,当然知道他养病可是多日,当年凉生被陆文隽差点活活害死他还在养病呢。
他说,老爷子啊,得知了您和三少爷新婚,心下高兴。
我不自觉笑了一下,心想,高兴个毛线恨不能拆房子了吧恨不得往巴黎发一颗吧
钱伯看着我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笑着说,当然啦,三少爷人年轻,先斩后奏的,可到底有自家父亲证婚,老爷子也是开心的毕竟咱们程宅多久了,也没桩喜事。
我笑,心下想,这抱怨倒是真委婉。
钱伯说,老爷子也是思念孙儿孙媳的心,听闻您回来了,要我请您回老宅一坐。到底是人老了。
他又说,本来您下飞机那天,就该去接机的只是怕您旅途劳顿,回了老宅去见各位亲戚会累,我就想着让您多休息这几日,再回老宅,亲人相见。
我脸色一变,说,你们监视着我
钱伯立刻解释,笑道,太太您误会了。这是为了保护咱们程家人的安全,所有人在进出关口都有报备的。
我冷笑,说,保护受不起
说完,我抬手,准备关门。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钱至,突然抵住了门,他望着我,开口,说,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怎样了吗
他的胸膛起伏着,只一双眼眸,便似是万语千言
您就真的就一句都不问起那个为你赴死、为你目盲的男人即使用一生运气奉送了你新婚大喜的男人,即使你一身红妆,即使你琵琶别抱,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他怎样了吗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低头,手缓缓地从门上移开,半晌,转脸,问钱伯,说,他,好吗
钱伯瞪了钱至一眼,狠狠地;回头,对我笑,说,让您和三少爷牵挂了,新婚宴尔的。大少爷一切都好,手术很成功。
他的话那么得体而又有距离。
我又怎么不知避嫌二字呢
冷漠,疏离,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