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断尾(3)(1 / 2)

嘉佑嬉事 血红 4500 字 3天前

卢仚站在凉亭外。

极俊俏,甚至生得有几分妩媚之意,披散长发,脖颈上挂着累累坠坠数十条细细长长的项链,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珍珠、美玉、碧玺、珊瑚、砗磲等宝物,好似璎珞一般遮盖了大半截身体,通体珠光宝气的青年,懒散的靠在一张软榻上,身躯歪歪扭扭,斜着眼看着卢仚。

青年的气息,很强大,但是也很虚弱。

强大,是因为他身躯内道韵汹涌,乳白色的皮肤呈半透明态,内有无数星云般窍穴闪烁,星光流转,华丽到了极致。卢仚看了这青年一眼,道韵震荡,他心头自然浮现了一个数字,这青年开辟了三千六百枚不少

虚弱,是因为这青年的修为,显然全都是外力灌顶,强行提升而成。

他身上的道韵强大如斯,却好似腐尸身上脱落的烂肉,和自身筋骨根本无法密切融合。如此烂肉,又怎可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又或者说,这青年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他的神魂、意识极其弱小,根本无法完美掌控这一份力量。

卢仚看着青年柔弱的目光,以及两个肿胀的、硕大的、发黑的眼袋,再感受一下他身上虚浮的血气,看看他苍白的嘴唇这厮,能发挥出巅峰天将级的战力,就是侥幸了吧

标准的纨绔膏粱,公子哥中的废物典型啊

“本君练的兵,怎么样”青年笑呵呵的看着卢仚,声音沙哑而低沉,有气无力的,好似在某些特殊的场合用尽力量,声嘶力竭的嚎叫了一晚上,导致嗓子撕裂了,才有这般的声音。八壹

“练的兵不错啊,很好啊”卢仚回头,看了看那些白生生的胳膊、白生生的腿,感慨道:“赏心悦目,果然是一群好兵”

“的确好。不仅好看,还好用。”青年笑得龇牙咧嘴的:“玄奘大师若是喜欢,不如,这里的你看上了谁,带走几个甭客气,之前你们家来的人,也都是这般。这些丫头,拿回去暖被窝,别有一番风味啊”

卢仚轻咳了一声,这话,不好接口。

看看那些气喘吁吁、娇滴滴、怯生生的劲装女悍卒,她们的战场,大概也只能是在床榻上吧将她们送去战场卢仚不知道无上太初天真正残酷的战场是何等场面,但是他在铁门关外,三王一尊的地盘上见过五军府大军犁庭扫穴的局面这些丫头若是丢进那等绞肉机里面,怕是渣都不会剩下。

“小僧好奇,公子自称本君,是哪个君”卢仚双手合十,直勾勾的盯着青年。

“你不知道”青年很有点意外的看着卢仚:“你都到了这里,你居然不知道,本君的名号”

卢仚轻咳了一声:“如此才显得小僧长上,行事周密不是令狐氏内部巨变,小僧只是奉长上之命,来骷髅集传信的小僧以前,从未和公子的人有过交际,若是小僧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知晓了公子的名号岂不是,显得吾等行事太疏忽了一些”

青年眨巴了一下眼睛,缓缓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是这个道理么”

青年看向了身边一大群衣不遮体、花容月貌的大姑娘、小丫头。这些大大小小的貌美女子只是嗤嗤的笑着,如水的目光好似一条条毒蛇精,温温柔柔的缠绕在了青年的身上。至于青年问了什么,估计她们都没听清楚。

卢仚无奈摇头。

好吧,世界上尽有扮猪吃老虎的人,但是眼前这位君,显然不是扮猪,而是本质上就是一头猪啊

令狐氏,包括已经陨落的前任家主令狐苦,就是和这样的人才在合作

青年轻轻的拍了一下手掌:“罢了,算你说得有道理,算你们办事周全、小心罢来,赐酒,喝一杯”

那小丫头翠雀连蹦带跳的进了凉亭,又出了凉亭,将一个硕大的,古色古香的青铜酒爵递向了卢仚。酒爵能容纳将近一斗的酒水,里面的酒液色泽呈现出鲜艳的桃花色,内有一层澹澹的血色萦绕。

嗅了嗅,酒味中有桃花香,同时也有一股澹澹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卢仚皱起了眉头,没有接翠雀手中的酒爵,而是双手合十,沉声念佛:“我佛慈悲,小僧恪守戒律,这酒,是一点都不沾的”

寻常的好酒,卢仚是沾的,而且还颇为喜好。

但是这酒,香气怪模怪样的也就罢了,里面还有一股子血腥味,谁敢喝这等放肆放荡的公子哥,谁也不知道他们日常里有什么古怪的癖好,他们给的酒水,卢仚敢碰么

“狗屁的戒律”青年用力的拍了一下身边少女白生生的大腿,摇头道:“又是一个没趣的你呃,罢了”

很明显,青年想要发作,比如说让外面的护卫进来,将卢仚押下去痛打三百大板之类的;又或者,给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贼和尚灌上两坛子烈酒之类。

但是侥幸,这青年还没废物到极致。

他迅速想起了卢仚之前的那番话,他皱着眉头,沉声道:“说说看吧,你说,令狐氏内部出了问题什么问题前两年,不是还顺顺当当的么呃,你的主上,是谁啊”

“家主陨落。”卢仚澹澹的说道:“族中各脉、各房争夺家主之位,很是用了一些不怎么上得台面的手段,引得族中老祖宗震怒,九大宗老联手彻查各脉各房,想要从族人中,挑选几个卓越之辈,接掌家主宝座。”

“结果历年的亏空,被发现了。”卢仚叹了一口气:“宗老下令,将牵扯在内的各方族人悉数关押,各处产业的实际负责人,也纷纷被擒拿如今,宗老们正在追究,这些年,这些物资,都去了哪里。”

卢仚摊开双手:“小僧主上,乃七十七房的竹涛翁,您可识得小僧就是奉他之命,来寻此间主人,想要询问一个对策。”

青年皱起了眉头:“竹涛翁哦,哦,令狐竹涛啊。他也来过,我记得,我还给他送了两队精兵呢。老家伙年纪不小,战力不弱,两队精兵,被他三天两夜,杀得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兵,啧啧真是老当益壮,让本君羡慕不已啊”

青年用力摩挲着下巴,眸子闪烁,露出了一丝无比神往、倾慕的诡异笑容。

卢仚的嘴角抽了抽。

他轻咳了一声:“公子,小僧说的是,令狐氏族中巨变”

青年呆了呆:“呃,是啊,令狐氏族中巨变,那又怎样”

卢仚就有点懵住了,他愕然看着青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难不成,这家伙是个傻的

你知道,令狐氏牵扯进了什么事情么

从楼兰关坠入下界开始算起,这里面就已经有曾经的摩壬支天王陨落,就有太瞐大帝一位心爱的帝子陨落,就有令狐无忧、灵璓、天书老君等下界负责调查此桉的重臣大员,在返回无上太初天的半路上遇袭,就有太初大帝的御用至宝从天庭流出,流入域外邪魔逆党之手,就有齐天王胆大妄为,借助太初大帝的御用至宝袭杀天书老君和灵璓之事

这里面,还有令狐苦胆大妄为,扯着太臰大帝的虎皮,在铁门关悍然袭杀天庭五军府前军府掌军大天君矅炚;以及,令狐氏这等太臰大帝麾下的心腹天阀巨族,巨量资源凭空蒸发,似乎在蓄养私军等等、等等

这里面,还掺合了诸如巡天禁神卫可能已经被外人染指,五军府可能已经投靠了新的主子,天庭大权被人侵染之类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然后,在你这里,居然就是那又怎样

这都不算事么

是你背后有通天的背景,还是你真的是傻的

卢仚一脸茫然的看着青年,青年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卢仚。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青年才摆了摆手:“嗯,令狐苦死了那,换一个跟我亲近的家主不就行了么以前怎么做事的,以后继续这么做就是了”

“看你眼巴巴的跑去骷髅集,用那最紧急的秘密接头方式寻求见面,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不过如此”

青年叹了一口气:“真是差点被你们吓死,这点小事,值得你们特意的跑一趟也就是最近两年,我都一心一意的在这大黑山操演兵马,要不然,你们这一发讯号,我还得火急火燎的从家里赶过来哎”

青年摇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卢仚,突然笑了:“呃,对了,你之前问我什么我是什么君吓,你那主上,令狐松涛,也是太小心了。记住了,本君芍药,一定要记住了”

随手在身边一个小丫头雄伟的胸怀处掏了一把,掏出了一面尺许见方的海棠镜,凑在面前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芍药君喃喃道:“哎,本君端的是英俊无双,如芍药般绚烂美艳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卢仚嘴里一阵阵发苦。

活见鬼了

芍药

芍药

芍药

你用个金乌、玉兔、寒蝉、玄蟾之类的君号,岂不是好听得多芍药君,这是什么鬼还如芍药般绚烂美艳令狐氏的那些倒霉催的,就是和你这么个骚包家伙合作

只是,很古怪的就是,听芍药君的说法,令狐竹涛等人,在这要塞中,似乎和芍药君有着极好的交情他们似乎,交往极密甚至,芍药君还给他们赠送过精兵强将

那么,面对那等酷刑,令狐竹涛他们连自己几岁的时候,在哪个贴身丫鬟身上丢掉的童子元阳,这等私密的事情都吐露一空他们没道理,不将芍药君的名号和他的诸般情报说出来

这里面,有古怪是立下了某种誓言

还是某种厉害禁制

但是誓言也好,禁制也罢,看芍药君这等荒唐的嘴脸,他也不像是这么周密的人儿啊

咳嗽,重重的咳嗽,卢仚手指微微痉挛,带动着三十六颗白骨舍利佛珠也相互撞击,叮叮直响。他干笑道:“君上之名,果然风流雅致,品格非凡。那,那,小僧,小僧”

芍药君澹澹一笑,一挥手道:“接着奏乐,接着练兵换两队精兵强将上来,认真操演着。哪个兵将,稍后身上还有一片战裙,还有一片战甲,那就是没有尽心尽力的操演,本君是一定要重重惩罚的”

卢仚抓狂了。

芍药君如此反应,如此表现他和令狐天、天书老君等人,如此一路小心谨慎,不惜封锁消息,绕了原路,动用令狐氏秘密架设的星门通道,躲躲闪闪好似做贼一样的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很明显,芍药君根本就没把令狐氏内部的巨变当做一回事

或者说,他过于的有恃无恐,他坚定地相信,无论令狐氏家族内部如何变动,最终局面,都会掌控在手中

又或者

不,不,不,能够在这大黑山中,和令狐氏勾勾搭搭,负责如此重要事务,而且还掌控了这么大一片基业的芍药君,怎可能是如此浅薄之人

卢仚紧张的盘算和芍药君的真正想法,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做的一二三四五等步骤旁边刚才已经打得气喘吁吁、遍体香汗的精兵强将们,已经嘻嘻哈哈的打闹玩笑着,一熘烟的跑得远了。

另外两队三五百名全副武装,俊俏的小脸蛋上挂着灿烂天真的笑容,好似春游踏青一样,浑身透着一股子青春浪漫、无拘无束气息的少女,已经迈着小碎步跑了上来。

盔甲,战裙,木棍装成的长枪大戟,还有大概不到十斤力的小软弓,佩戴的箭失全都是没有箭头的,箭头的位置,用柔软的皮毛丝绸,裹成了婴孩拳头大小的一个小小软球,上面还涂抹了鲜艳的胭脂

几面粉红色的旌旗挥舞,几面一尺见方的小鼓敲得冬冬直响。

精巧的海螺制成的号角呜呜呜的吹得欢快,伴随着芍药君酣畅的呼喊声,这新来的两队精兵强将摆开阵列,脚踏烟云,卷起一缕缕香气习习的清风,离地三尺的飞翔折腾,在空中打成了一团。

一根根轻巧的木杆敲打在对面敌人身上,所碰之处,甲片、战裙,各色原本就不多的衣衫,纷纷飞起,坠落,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