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白天也都玩的累了,伺候祁欢歇下之后,也都早早回书房铺床睡了。
春雨斋这日熄灯特别早,一屋子主仆睡得酣畅淋漓,却是二房院内,祁欣手持一卷书册,怔怔的盯了半夜却毫无睡意。
朱砂替她铺好床之后过来,见她皱着眉头在走神,就试着叫她:“姑娘,您是不是累了这书半天也没见您翻过,要不就先歇了吧,明日等精神养好了再看。”
祁欣的思绪被她打断,顿时烦躁起来。
她一向自认为是有些自制力的,遇到凡事都想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是连在自家的丫头面前都失态了
她心中不快,冷着脸搁了书本。
一边拿起桌上晾着的安神茶,一面问朱砂:“栖霞园那边有动静吗”
今日去马场,朱砂也跟着去了。
朱砂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并且
朱砂也以为栖霞园里今晚就该惊天动地的热闹起来,所以回来之后一直注意盯着那边的动静。
她摇了摇头:“没有动静,而且世子爷今晚也还是歇在外院的。”
祁欣眉头不由皱得更紧:“怎么会平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哪怕只是登门提亲甚至都有可能是圣旨直接赐婚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
“奴婢也觉得奇怪,可那边确实没有丝毫一场。”朱砂摇头,兀自思忖着又再揣度:“大小姐的行事向来乖张又没谱儿,会不会就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打算当真”
“这种事”祁欣茶也喝不下去了,将茶碗放回桌上,“祁欢她再荒唐,今天当着那么名门贵女和公子的面,她疯了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可是他们确实一点反应也没有。”朱砂为难,“那要不奴婢再去盯着打听一下吧”
这事儿,本来是和她没多少关系的,祁欣却莫名的心浮气躁。
她略略思忖,也不耐烦起来:“算了,又不关我们的事,别去了,收拾睡吧。”
“是”朱砂于是喊了底下丫头端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然则这一晚,祁欣却总觉胸中燥意难平,一晚上辗转反侧,几乎完全没睡。
祁欢这边倒是睡得极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爬起来,坐在床上发呆,正等着彻底清醒。
院子里就听见金妈妈带着微喘的叫嚷声:“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星罗二人是早就起床了的,只是想着昨天祁欢可能是累了,俩人就没过来叫她,只坐在书房里做针线。
听了动静,两个小丫头连忙迎出来。
金妈妈有些微胖,这一路跑来,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打颤,还很有几分喜感。
“妈妈,您这怎么了”星罗连忙快走两步要去扶她,“您怎么亲自来了,还是这样急”
金妈妈挡开她的手,径自走向祁欢紧闭的房门去拍门:“大小姐,您起身了没”
星罗二人见状,也意识到不对,赶紧又都跟了过去。
屋里祁欢已经醒了,就自己披了件衣裳,趿拉着鞋子过来开了门:“金妈妈”
金妈妈看她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模样,心里一堵,反手就将她又塞回了门里,焦急的压着声音道:“平国公府来提亲了,这事儿大小姐您提前知不知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又是特别重要的事,祁欢自然不会忘记。
所以,她只是如常点头:“啊他们这么早啊是我答应的,叫他们来的,昨晚睡得早,忘了跟母亲说了。”
金妈妈险些一口气把自己堵晕过去,抚着胸口,当场就翻了个白眼。
祁欢手里刚倒了杯水,本来想自己喝的,见状,跟进扶着她给她先喂下去,顺了顺气:“我回来那会儿母亲正在忙,后来就忘了金妈妈您别急,我这就过去。”
说着,就要转身进里屋换衣裳。
金妈妈赶紧拉住她,将她一把怼到凳子上,恨声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消停吧。这种事情,哪有你自己出面的份儿你可千万别露面,省得叫人笑话”
本来顾家登门提亲,除非杨氏想彻底断了自己女儿和顾瞻之间的可能,否则
不管祁欢现在愿不愿意,他们也都只能是应承下来。
现在金妈妈过来,也只是为了先要祁欢一个态度,看她是怎么想的。
却没有想到自家居然亲手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她火急火燎转身就要回去。
祁欢想起个事儿,又连忙追到门口拉住她:“那个金妈妈,提亲这事儿确实是我答应顾瞻的,可是您跟母亲说,叫她先别答应定婚期啊。”
金妈妈听她这般口无遮拦,又被气得胸口疼。
无奈的嗔她一眼,还是应承下来:“知道了。”
祁欢咧嘴一笑,端的是没心没肺。
金妈妈就有些庆幸,还好这些话她不是当着杨氏的面说的,要不然杨氏非得被她昏过去不可
金妈妈来去匆匆之后,春雨斋里上上下下却跟着沸腾起来。
底下一群小丫头,全都一股脑儿冲出去,跑去前院看热闹。
云兮也想去,但是没溜成,被星罗强行攥住,拉过来帮着她一起伺候祁欢洗漱更衣。
今天这样的场合,祁欢虽是主角之一,但是照规矩,她确实不必露面的。
祁欢只简单洗漱,换了身日常的衣裙。
云兮干完活儿,立刻就有找机会溜了,然后隔一会儿就跑回来一趟传递小道消息
什么顾家都来了哪些长辈,媒婆和做见证的官媒都请的哪位,又有哪些公子是跟着过来帮忙撑场面的,带了什么稀奇的礼物等等
犹豫祁家这边提前没准备,祁正钰和祁文景等人全部早起上朝去了,杨氏分身乏术,一面派人紧急去衙门通知祁文景回来,一面自己只能是在前院应付着顾家的来人。
好在高云泽是个好热闹的,一大早就去把杨青云也拉了过来,他们出面挡了顾瞻带来的那帮起哄的混小子。
前院闹哄哄的折腾了半日,直到一个时辰祁文景匆忙赶回来。
杨氏腾出手来,第一时间赶回后院先揪着祁欢的耳朵骂了她一通,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张罗午宴了。
祁欢捂着发疼的耳朵正发牢骚,吃里扒外的云兮就蹑手蹑脚摸了进来,趁星罗不注意,拉着她溜了出去。
祁欢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要见她。
跟着云兮出了栖霞园,果然就看到等在回廊上的顾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