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祁文晏一直也没有出言否认,祁欢便知道顾瞻的推论没错
杨陈氏的口确实是他封的。
因为顾瞻从他那借过杨郁庭的卷宗,欠着他人情,所以后续他们查出了杨成廉一家的底细之后他也投桃报李,将真相告知了祁文晏。
杨陈氏出事之后,他俩百思不解,除了他们、杨氏和杨青云一家,还有谁会知道内情,并且急他们之所急,去对杨陈氏下了手,并且还做好事不留名。
最后,能急他们之所急的人没想出来,目标就只能锁定在她这个也算是知情人的三叔身上了。
顾瞻说他可以去找祁文晏当面确认,是祁欢觉得人家既然是故意瞒着他们做了这事,并且又是这种下黑手的“恶事”,肯定就是不想宣扬。
于是,事情也就搁置了。
祁欢现在提起,也完全是因为经过今天一番推心置腹的商谈,她可以确认祁文晏与他们算是同坐一条船的盟友了。
而
欠人情的事,心里总是不舒服,不管还不还的上,说开了总会好受些。
祁欢唇角扯出个笑容来:“所以,我想当面确认一下,问清楚。”
祁文晏却是面无波澜,淡淡的道:“当年你舅父的案子草草了结,定成了冤假错案,算是大理寺的职责疏误。现在既然已无翻案的可能,便算是我在其位,予以当年旧案的一点补偿吧。”
这理由找的
就很显智商
十五六年前的旧案了,就算是大理寺复核时刻意忽略证据,定了冤假错案,跟他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而且
古往今来,没听说哪个官员是会黑吃黑替受害者家属去还愿的。
他这明明就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又当她和顾瞻两个年纪小,做事不够狠辣果决会想不周到,这才刻意替他们多走了一步的。
虽然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祁欢私以为她这三叔肯定是也有几分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
可无论如何,她都得领情。
因为虽然后来她也很快想到了杨陈氏那里的疏漏,并且准备补救了,可到底晚了一步,这人情也是实打实欠下的。
祁欢一时真情流露,刚想要再说两句感激的话,却不想祁文晏话落,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又再沉吟了一声:“不过你要当人情记着也行,毕竟这事儿不算我职责本分之内的。”
祁欢:
白感动了
下一刻,她所有的情绪就全被噎了回去,一脸如鲠在喉的表情看着祁文晏主仆而人扬长而去。
在门外听了全部谈话内容的风临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且走且回头的多看了祁欢好几眼。
祁欢是一直等他们出了院子,这才收拾了桌上茶盏,放在托盘里交给星罗端着,主仆俩也带上房门离开了祁文景的书房。
回到后院,杨氏已经收拾了账本算盘,连带着把祁元辰练字的家什也都一并收了,不让他在灯下读书写字,省得小小年纪把握不好分寸再给伤了眼睛。
“你三叔回去了”杨氏坐在灯下,随口问道。
祁文晏和家里关系不好,留他在家用饭的话,最好说都不要说。
“嗯。”祁欢进屋,脱下裘衣,直接坐到火盆旁边伸出双手烤火,也没等杨氏问就编瞎话敷衍她,“我就说他不可能是来借书的,原来是抓我做壮丁,问我姑娘家都喜欢什么。他问我我怎么知道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何况他那媳妇儿找的又不是一般人,我哪知道送什么能投其所好啊万一送错了他这不是为难人吗”
祁文晏这么一个前面二十四年都没开窍的大男人,又是个冷性子的,杨氏想想,他头回跟小姑娘来往,会紧张不知所措来找女儿询问这事儿,这一点也不离谱儿,也就信以为真。
听着祁欢嘴上没把门的,反而警告呵斥了她一句:“他是你三叔,说话注意点,别没大没小的。”
“我可不是尽说好话才凑合把他哄走的吗”祁欢道,然后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也就顺理成章的岔开话题:“还不吃饭吗”
杨氏坐在一边,一边收着祁元辰的衣裳,一边笑道:“等会儿吧。你三叔的事今天指定是传开了,你父亲下了衙门应该要过来。”
祁欢倒是还没饿,耸耸肩也就没计较。
而这边大门口,祁文晏主仆倒是没遇见祁文景,反而是刚出大门就迎上了提早归家的老爷子祁正钰。
父子俩,面对面,视线往一起一撞,风临当时就觉得头皮一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