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一个病怏怏的尚书府嫡出的姑娘,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坟头鬼鬼祟祟藏着做什么
尤其是对方可是大理寺的人
寻常的谎言,一戳就破。
被人抓去大理寺监狱严加拷打审讯都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被当做刚刚那蒙面黑衣人的同党。
如果被查出她现在的身份,情况也只会更糟糕。
即使在夜幕的掩映下,姜玉菀也能感觉到那人目光的冰冷和阴沉。
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生死关头,她的脑子也转得快如闪电。
为了苟住自己的小命,姜玉菀一把掐住了自己大腿根儿,疼得眼眶发酸,她才一抬手,用力从坟头上翻了下去。
只一动不动趴得太久,她的双腿发麻,一个不稳就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像是瞬间挪了个位,这副只吊着一口气的孱弱身子,差点儿当场呜呼。
“大人饶命”
姜玉菀趴在地上艰难的动了动手腕,一点点撑起身子,并扬起脸来,朝那青年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我病入膏肓,活不长了只是想在临死前给恩人再上一炷香”
姜玉菀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演技,努力挤出一泡眼泪来。
她哽咽着道:“之前家里遭了难,是是姜小姐给了我们一家活命之恩”
“我听说她今日下葬在此,才想着要一定要来她坟前烧一炷香让她等我一等说不定我们黄泉路上还能遇见”
她胡乱行了礼,将一个没见过世面,甚至连在贵人面前自称都不知道的乡野丫头演绎得出神入化。
再加上她又哭得梨花带雨,说得断断续续,让人一时间倒是找不到丝错处来。
但那青年并未吭声,只犀利冷肃的眼神依然没从她的头上挪开。
姜玉菀动了动依然发麻酸胀的双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那人才走了两步,又是一个不稳,竟直接摔倒在身姿笔挺的他跟前。
那青年依然无动于衷。
倒是他身后的一名寺副已经放下了肩上的尸体,上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大有她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就能让她也如那黑衣蒙面人一样顷刻间血溅当场。
姜玉菀不敢动了,只怔怔的半趴在地上,抬眸泪眼婆娑的看着那青年。
这还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他。
虽然月色朦胧,但依然可见那人的五官深邃立体,俊美无俦,绝对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气质最顶尖的一个
姜玉菀心中不由得一怔。
但也只是一瞬,眼下保住小命才是要紧,哪里有功夫顾得上美男
她解释完之后,没有再吭声。
因为她知道,把话说明白了就好,这人自有判断,说多错多,反让他心生怀疑。
姜玉菀不吭声,四下便静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瞬的功夫,那静谧压迫得却让她有一种几乎要窒息般的漫长。
“张政。”
那人终于开口。
被点到名字的寺副张政,也就是拦在他身前的男子点了点头,蓦地朝姜玉菀走近一步,然后弯下腰,朝姜玉菀探出了手来。
这一瞬,姜玉菀脑子里滚过诸多的念头。
若她还是姜玉菀,又怎会落到这般被人欺身的境地,只一抬脚就能退开丈许。
可她现在是沈清辞。
莫说跳起打人或者跑路,就连抬手都有些费力。
只一刹,她就放弃了下意识的挣扎和防备,抱着赌的成分,任由张政的手探了过来。
当那冷冰冰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上,意识到这是在探查她的脉象,姜玉菀才感觉濒死的心又才鲜活了起来。
她不怕他们查,就怕他们不查。
沈清辞这身子,跟她刚刚说的没什么出入。
而这青年既然叫人来探查,就说明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哪怕不多,但至少有希望
果然,张政很快便松开了指尖,转头对那青年点了点头,肯定了姜玉菀刚刚的话。
就在姜玉菀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听那人语气淡漠的反问道:“将死之人还能到处跑”
即便张政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体状况,这人依然对她的话保持怀疑。
当真是不好糊弄
见状,姜玉菀泪眼婆娑,哽咽道:“这约莫是回光返照罢”
“这位大人刚刚也查过了,我这身子平日连床都下不了,今儿突然能使出两分力气来,我便想着临死前能”
她又把话给绕了回去,说完便而哆嗦着肩膀哭了起来。
“呵,回光返照。”
那青年似是觉得有趣。
旋即,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姜玉菀遍体生寒:“那要不要我让永安伯府送一份陪葬品名单来校对一下”
这人竟然敏感至此
那蒙面黑衣人当时随手抛了那么多东西,这人竟然还记得那长命锁被丢出去的位置
而且还能察觉道她从坟头上翻下来的小动作
即便震惊,姜玉菀面上依然镇定且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