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乌龙一幕。她看了看身在两边角落里的空和林思思,纳闷道,
“诶你们怎么啦思思是被我撞疼了吗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个门那么难开。”
但这番道歉并没有被目标对象听见。林思思此刻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手指要碰不碰的在嘴边颤抖着,脸色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
亲刚刚亲到了狠狠地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空的清白没了我我我竟然强吻了空呜我干了什么啊
干脆用物理方式灭掉这段记忆好了
林思思捂着烧透的脸颊,不断的谴责着自己的恶劣行径。她从指缝间偷偷向后看了一眼,发现空已经打开了门将等待了很久的美食们迎接了进来,摆放在桌上,接着便向自己走了过来。
林思思:
她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回过身去,生怕空会给自己一个爆锤。
只是她抱着脑袋在角落种了好一会儿蘑菇,却也没等来想象中的拳头。最后落在头上的,是一个熟悉且温柔的摸摸。
“好啦思思只是个意外,我没有怪你,别在这儿面壁思过了,一会儿菜都凉了。你不是肚子饿了”
空一如既往的温和话语,有效的安抚了刚献出初吻的慌张的少女。林思思的背停止了颤抖,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后之人淡笑的面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之后,可算是放下了窘迫和懊悔,选择抓着空伸出的手起身去吃饭。
看着她肯坐回饭桌而不是逃跑,空一直没有安分下来的心脏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就算刚才被判了“无期”又怎样,他也不是不可以“逃狱”。
他依恋的将手指点在自己方才接触过柔软的唇边,在林思思看不见的角度笑容愈发张扬。
便是觉悟的晚又如何目前进度还是他最快,那个卖唱的没机会的
已经沉浸在美食中的林思思忽然感觉背后凉凉的,她不太确定的慢慢转头,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满脸若无其事的空。
“空空你,不吃吗”
“这就来,好吃吗虾球没有凉吧凉了就让他们再热一下。”空一边和声细语的说着,一边坐到餐桌对面,喜滋滋的开始吃饭。
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派蒙,决定放弃无意义的思考,及时享受美食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小小插曲,但这顿饭还是吃的很开心的。
空再也没有提起那个小“意外”,态度和样子也一如从前,这让林思思无比放松,心里暗道还好空没有追究,以后她一定要注意脚下,决不能再有这种乌龙发生
于是乎,在空回自己房间之后,她便舒心的和派蒙一起睡在了柔软的被窝里。
是夜。望舒客栈中无比安静。
宾客们已经尽数安歇,只有走廊中还留有灯光为巡夜人和服务的侍者擦亮黑暗。
而在这片安宁之外,是一片涌动着不详之力的漆黑夜晚。
一个少年模样的非凡之人挥舞着长枪,游走在荻花洲的水泽之间。
夜晚是魔物最活跃的时候,从千年前便随岩王帝君一同征战的夜叉依旧在守护着这片土地,奋战在魔物和邪祟之间,以己之力,度化愚妄众生。
“哈”
墨绿的发丝因汗水而黏在脸颊之上,疲惫与痛苦又被傩面隐藏。
“唔终究还是,无法再坚持了吗”
无人的野外只有孤鸟作伴,少年的低语消逝在无边的黑暗里。他感受着体内日夜煎熬他灵魂的业障在黑夜的滋养下愈发强大,无尽的痛楚几乎将他淹没。
眼前满是血色,他恍惚间又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无涯噩梦将他缠绕,他必须搏杀,将一切撕毁
“额啊”
一声再难抑制的低吼自灵魂深处传出,少年的身周涌动着数不尽的怨念恶意,粘稠如油,无数只手将他束缚,禁止他挣扎逃离。
就这样消失吧
少年的眼神逐渐黯淡,纯净的生机被污秽浸染,逐渐消散。
“”
一声清脆的笛音刺穿寂静的夜空,紧接着一阵如连绵秋水般柔和清凉的乐声,缓缓流淌至游荡之人的心田。
原本已经在消散的意识逐步回笼,魈的耳畔响起了这悠扬美妙的乐曲。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快速接近,只是身体尚未恢复,他只能堪堪握住枪杆。
“别担心,你的伤还没好,再躺一会儿吧。”
自远处飞来的林思思,看着满身脏污血渍的魈很是不忍,她配合着温迪的笛音,缓慢地将生机布满他身周,洗刷掉那惹魈痛苦的秽物。
魈回眸看了她一眼,没再挣扎。
温迪遥遥的吹完一曲,自远处对林思思送出一个飞吻,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思思没理那个不正经的神,而是关切的看着坐在地上恢复仙力的魈。
“你还好吧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多点”
说着她还张开双手,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属于她的生之力。柔和的光芒自林思思的体内无尽的涌现,如波涛一般冲刷着这片土壤,浸润着被瘴气污染的植被。
魈看着周围因为她的能力而疯狂生长的植物,都快要将他淹没了,赶忙带着慌张的开口阻止,
“足够了烦请收手。”
林思思听话的停止了输出,她跪坐在已经高出了坐着的魈一头的草叶里,有点害羞的捂着脸,想笑又不太敢笑。
“嘿嘿不好意思我刚才还在睡觉来着,脑袋有点迷糊。毕竟你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太着急了”
魈闻言面露疑惑,林思思见状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对你身上的那种被称作业障的死气很敏感,刚才在睡梦中就感觉到了这个方向的能量非常强烈,把我刺激醒了,我就赶来了。
之前好几次想要叫住你,但你走的太快了,我这边的事也很多,给耽搁了我想帮你,洗掉身上的业障。”
“是帝君”魈怀疑的试探了一下。
林思思摇头,“不是。先生他从没有要求过我去做什么这件事是我自己想做,是我自己想帮你。
因为我也受了先生的恩惠,我想帮你们做点什么,作为回报。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只需要当做是治疗就好了。但我得说实话生之力确实可以洗掉你身上的业障,但可能会非常,非常的痛”
林思思生怕魈会拒绝,也怕自己出于私心的举动会给对方带来心里压力,索性干脆的把锅甩到钟离身上,只当是自己要报恩,并不需要魈来承接这份人情。
她只希望,这个受尽苦难的鸟儿,能稍微,稍微快活那么一点
但林思思没有想到的是,魈竟是很利落的点点头,答应了她的治疗方案。
“痛楚,于我而言早已是习惯,你不必留手。”依旧是淡漠的话语,只是这次却能听出些许放松。
跟随帝君千余年,魈又怎会看不出少女的窘迫。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让他想起了从前自己的那几位兄弟姐妹。
一样的单纯,善良,满是热心。也会好笑的担心他的心情,生怕他又做噩梦。
这份业障带来的苦难,带走了他们,只留下他自己。魈不是没想过就这样死在野外,追随亲友而去。但他始终放不下当初与帝君的契约,放不下这片即便扫除千年也扫不净的荻花洲。
这里只剩下他,也只有他了。
他如何能甘愿放下。
只是从前这一身业障无法去除,他只能认命罢了。如今既有解决之法,他自然不会拒绝。
魈干脆的盘起腿,淡然的眼眸看向对面之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你是帝君接纳认可之人,亦是岩之传承者。我乃三眼五显仙人,自千年前便追随在帝君左右,帝君信任的人,我亦信任。来吧。”
闻言,林思思站起身来,没有再多话,只是默默抬手掐诀。她回忆着在群玉阁之战中偷学的仙法输送的法门,将仙力替换为生之力,将之覆盖在了魈的身上。
一双素手不断在空中变换,一根飘逸的丝线连接在了二人之间。林思思终究是不敢托大,只是将一部分能量覆盖了上去。
两股完全相反的能量在魈的体内相互碰撞,生机以压倒性的强势驱赶着那些黏腻。
痛苦的低吼自魈的喉间溢出,他浑身颤抖着几乎要稳不住修行的状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思思的能量输送也一直持续着。直到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最后的一点业障才去除完毕。
而此时草地中的两人,皆已大汗淋漓,疲不可支。魈更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带着浑身的晨露和早间的清凉,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思思瘫坐在地上,只觉困的不行。她看了看睡的很香的魈,扶着额笑的格外开怀。
这满身的疲惫,终究是换来了她最期望的结果。
是了。就算明知道这片天地会覆灭,这些苦工不过徒劳,她也还是像个傻子一样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