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陵屿,云升公主将包袱递给叶相卿。“此番前去为表诚意苦了卿儿你。”明镜寺虽位列修真大派,却不修仙脉讲究苦行。苦行结佛缘,所以所受邀者不得御剑。
“以术驱使,走水路便可。”叶相卿将请帖放到胸前。旁边的小姑娘乖巧的可人,绾着兔耳发髻月牙眼弯成了一道缝。
“椋儿可要乖,听兄长的话。”云升公主嘱咐,点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叶椋拍拍胸脯,“伯母您放心,没问题。”掉落的门牙漏风,司空翘连忙给她挂上了个面纱,总感觉放任着不管肚子会着凉。
“哥哥,走吧。”叶椋伸出手,叶相卿犹豫着握了上去。
“母亲大人告辞。”叶相卿向云升公主点下头,牵着叶椋走向备在岸边的渔船。
叶椋率先进去朝站在岸边的云升公主挥挥手,“哥哥,开船。”
船缓缓驶动,叶椋坐在仓里哼起了小曲。叶相卿自外边进来坐到了叶椋对面,叶椋朝叶相卿摇头晃脑眨着眼睛。“坐好。”叶相卿温声,船加速了起来。
船头的水花溅在船板上,叶椋兴奋地拍起了手。“再快些。”掏出糖果递给叶相卿,“哥哥你吃。”
“不吃。”叶相卿坐得端正,苍白的面色毫无表情。
“很好吃的。”叶椋坚持。
“会生虫子,”叶相卿一本正经,“牙齿。”认真的样子很难让人不相信。
叶椋听后把糖收起来,“那就不吃了。”煞有其事的表情小大人一样,叶相卿忍不住竟然笑了。
夜晚的湖面有些凉,叶相卿把船缓了些铺了被褥在甲板上将叶椋抱了进去。收拾完毕自己也在旁侧的被褥里躺下,施了个避风咒安心睡了过去。夜色很好,没有突降雪雨,船悠悠的在船上漂,叶相卿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
“公子,公子。”少年在后边追,他急急躲避。“哎,公子你等等我啊。”少年气喘吁吁,即使隔着百步还是能够看见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叶相卿回首,突然那双眼睛出现在了面前。少年笑得狡黠,慵懒的发丝随风吹拂一下一下挠在他的胸口。少年朱唇微启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叶相卿心脏跳动着忍不住眼神躲闪,不要说,不要说。“好,不说了。”心意成真,少年果然放过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失了颜色,慢慢灰暗了起来,他见少年牵起嘴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然后叶相卿惊醒了。??
月亮挂在星幕中,广阔的夜空如大海一般敞亮,叶相卿的额头沁了一层薄汗。叶椋睡得安稳,小手放在耳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叶相卿心下懊恼,起身走到船尾吹了吹海风,风里裹挟着海水的味道吹在脸上咸咸的。叶相卿深吸了一口气拆掉发髻重新绾了下,头发乱了。
羌叔绝比叶相卿早到,天还未亮便敲了明镜寺的门。小和尚披着外衣自值守房内出来贴在门上困意十足的问了句,“谁呀”
“长生阁,前来参加座谈会。”子延裹着披风躲在羌叔绝后边先羌叔绝喊道。
羌叔绝揪了揪袍子,是这么个意思,自己也不想高呼,被人知道有失体统。
“道长,您来早了。”小和尚头离门远些怕待会儿外面传来的声音震到自己。
子延知道这是不开门的意思继续呼道,“师父,就不能通融一下。”外边儿实在是冷啊。
小和尚也冻得打哆嗦,“这天也快亮了,烦请道长忍忍吧。”说完便快速溜进了房间。
子延还想继续与小和尚交涉,羌叔绝止道,“别喊了,人走了。”
子延发蔫儿,“也太不人道了,佛家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羌叔绝不语靠在门柱上,不过是半个时辰,等等便等等吧。
羌少主抗冻,可小师弟却冻得手脚发麻,转来转去来回的跺着脚。“少主,要不咱们住店去吧。”子延实在受不了了提议。
“你去吧。”羌叔绝瞧了鼻头通红挂着鼻涕的子延一眼,淡淡开口。
觉得少主似乎是不高兴了,子延自问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可是他真的是太冷了,狠了狠心壮着胆问,“少主你不去吗”
“没钱。”羌叔绝坦然,倒不是不想。租的双匹雕梁马车便花了他四两,早知如此便不让车夫走了,这样还能再蹭半个时辰。
子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更万万想不到长生阁的少主竟然会没有钱。据他所知,少主的月银不是挺多的吗。掌门大手大脚的也不像是会克扣自己儿子银子的人。
羌叔绝宝扇在握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子延又打了一个哆嗦,少主是真不怕冷啊。
天亮时分,苏螺自院里出来,师兄还在呼呼大睡,想着先去给二人买早点。苏螺掀起窗子瞧了瞧见确实没有醒的迹象安心的去了,要是师兄醒了找自己便麻烦了。
寺里的小和尚正准备开门,苏螺快人一步连忙跑过去将门闸给放了下来。
“多谢道长。”
“没事。”苏螺哈哈一笑,虽然听惯了被人喊道长但还是有些不适应,总感觉自己配不上这个称呼。
苏螺和小和尚一边一扇拉开门,靠在门柱上的羌叔绝站直挪开。刚想出去的苏螺还未转身,身后却传来一道温柔清朗的男声。
“看来有人比我早了。”羌叔绝站在寺门外并未进入,眸子里的光辉似有深意。
开门的正是先前出来的那个和尚,对于来客在外站了“半宿”心怀些许歉疚。“这位道长和另位道长是昨日天亮里到的,之前的话并未欺骗道长。”小和尚解释。
“明白。”羌叔绝眼里放晴。“那么请问鄙人何时可以进去”
“小僧这就去禀报住持。”小和尚睡忘了连忙疾步跑开。苏螺细眸观察,比起方休小师父似乎欠了些火候。
和羌叔绝对看了一眼,苏螺若无其事往山下走。早上吃什么好呢
羌叔绝觉得刚刚的姑娘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世间女子大多相同,即便好看那也是相似的。羌叔绝想了想没有给子延传信,应该刚找到客栈住下不久,让他歇歇吧。
舟车劳顿,羌少主捏捏自己的肩膀,见院里有人出来洒扫便主动上前搭话消磨一下等待的时间。只是可惜羌少主不如白衣幸运,今日出来的竟是个耳路闭塞的哑者,听不见也说不出,手占着也没空给他比划。羌少主无趣便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甚是无趣。
年少还是好,不过一日方休与白衣便已混熟,打来清粥前来慰问他胃的情况。方休端着碗见关着门便走到窗边右手扣了扣窗,白衣本来就应该醒了,听到有人敲窗连忙从床上坐起。“谁”
“是我。”方休含笑看着窗纸上起身的人影。
白衣穿鞋慌忙走到门前见方休还站在窗前尬笑,“起得好早。”
“经已经诵了两遍,不早了。”
白衣知道与佛家弟子比自己懒得分外明显,从方休手中接过碗。“给我的”虽然知道肯定是,但白衣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问。
“胃好些了吗”
二人进到房里。
“好了。”白衣把碗搁在桌上,“你坐。”
方休自一张空凳上坐下见另张床铺闲置着。“今日清早有客来了,见住持去了。”
白衣对明镜寺内的人物关系不熟悉,“住持是谁”
“我师父。”方休答道。
“这次便是住持邀请我们来的”白衣随口问道。
“不是,是化尘大师。”
化尘大师白衣来了兴趣。化尘大师他知道,不仅在修真界赫赫有名,更重要的是,是他四师叔情郎的师父呀。
“化尘大师共有几个徒弟啊”白衣假装随意问起。
“七个。”感觉白衣会继续问方休又解释说道,“大弟子是我师父,二弟子你知道的。三师叔年幼早夭了,四弟子是皇室之人俗家弟子并未剃度,五弟子世了师叔六年前去邻国客座了,六师叔身体不好久居暗室我也不常见。至于七师叔,”方休定眸瞧了白衣一眼,“我未来时便圆寂了。”
“合着你师父是因为身体好才当上住持的。”白衣若有所思做出总结。那个二师叔虽然看起来身体还可以,但是易急易怒肝火旺盛容易体虚,久来必有病。
“也可以这么说。”方休笑笑,当然他认为他师父很优秀,住持之位可是长老们众投的。
白衣喝了口清粥,“你吃过了吗”
“早便吃过了。”方休知道白衣是随便问问,便也随口说说。
“对了,你师妹寺门刚开便出去了。”早先去见师父时瞥见了苏道长的影子,这苏道长倒是个勤快的。
白衣听到盯了方休一眼放下粥碗。
“你怎么不吃了”方休想等白衣赶紧吃完好回去刷碗,有些催促道。
“等我师妹。”
据白衣对苏螺的了解肯定是下山买早餐去了,如若不是为了自己她也是个很能将就的,七十六不挑食。
“那好吧,我先走了。”方休起身,午时再来取吧。
羌叔绝见过住持交谈了半个时辰由小僧人领着前往厢房。白衣听到外面有动静心想着肯定是别派的弟子来了,在床上翻了个身竖起耳朵细听。
“靠门的这间厢房住了清缈峰来的道长,还空了一张床。其他厢房都闲着,不知另位道长是男是女。”方休给羌叔绝介绍询问。
苏螺提着早餐见方休站在院里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早啊,方休师父。”
“早,苏道长。”方休礼貌的回复。
羌叔绝见推门进了男寝的女子正是自己先前见到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清缈峰的”
“正是。”方休答道。
羌叔绝若有所思,这么说道好像有些眼熟,凝思了片刻。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