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百花盛开是个春游的好日子,白衣收到方休来信说是有事要到合州跑一趟,二人约好了要在芥子楼见面。
芥子楼二楼靠窗一位鲜衣的俊美少年叼着一枝花侧身往街上张望,路上的少女无一不往楼上瞧忽得少年媚眼各个含羞带怯。白衣倚槛翘着腿,楼里唱曲的姑娘咿咿呀呀引得茶客们一个个拍手叫好。白衣稍斜了下身子换了个更为惬意的姿势。
方休行到附近时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槛吊儿郎当懒散至极的少年,高筒的云靴耷拉在墙外,飘逸的红袍遮住了大半条右腿。方休含笑脑袋轻摇,扯袖稳步朝楼门走去。
一楼的茶客们见进来个秃头的和尚纷纷朝方休看去,茶楼也是第一次进来僧人大家实属好奇,望向去的目光只是匪夷所思并无带有恶意。方休垂着首攀爬楼梯,楼梯下沿的隐秘斜角里一个身着黄裳的垂鬟分肖髻姑娘悄悄露出了脑袋。
师兄所约之人,难道是他苏螺疑惑,见方休上了二楼攀着扶手悄声跟了上去。
方休并未远离,瞧见白衣似是没发现他,楼梯上的脚步异于常人晃眼闪身到一旁。苏螺上来时没瞧见人正疑惑,白衣转首恰好瞧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苏螺有些尴尬。翻身下来,白四寒沉眸不语招来茶师傅要了壶金骏眉。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苏螺挪蹭步走过去,“师兄,等人啊。”白四寒叹了口气将坚果盘推到苏螺面前,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兴趣。早便发现七十六跟踪自己,白衣无奈不忍心揭穿她,索性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照这个粘人法,他要真是有个什么小秘密怕是也藏不住。“师兄是约的方休师父吧”苏螺询问。
白衣抬首示意,苏螺转身望去,见一身灰色僧袍灰白布鞋的方休正站在她后面,心下吓了一跳。方休颔首,“苏道长。”
“哈哈,方休师父,请坐。”苏螺让开,让方休与自家师兄靠着,而她坐到了白四寒的对面。四方小桌一面靠墙,坐两个人刚好,虽说有三把凳子,但坐三人显然有些拥挤。八壹??
茶师傅落下壶踉跄了一步,是展现臂长的时候了。
“你是不是高了些。”白衣瞅着方休的脸扶着额许久说道。
“没有,”方休放下佛珠轻笑,“应该是瘦了。”
白衣点点头似有所悟,又说道,“给亦了师父的药膏不知有用可否”
“倒是可以缓解些瘙痒。”方休端杯,“多谢苏道长。”
苏螺又给自己师兄倒上茶水,落壶收手低眉剥起瓜子。
“苏道长跟着你似乎有些委屈。”看苏螺小心翼翼的样子方休打趣。
白衣不语想了想开口,“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面上的笑淡去,方休将茶杯落下垂眸瞧着杯中的茶叶。“是见一位故人。”
故人,白衣想了想,方休能接触的有谁听方休说过他的父母已经亡故了又没有兄弟姐妹,难道是香客白衣想不出。“有没有找到落脚地,可以住我那里。”
苏螺剥着瓜子跟着点头,丝毫不妨碍她听得清楚。
“不必,已经找到住处了,过几日便要回去。”方休自怀中掏出一块牛皮纸包着的石墨,“六师叔托我捎与你的,算是谢礼。”
白衣疑惑打开看了看更是瞪起了眸子,还是第一次见人送石墨当礼物的。提笑包起放到了怀中,“帮我谢谢前辈。”
“前期悬花榜一事你可有”
方休话不说全,但白衣心下明白。“并无大碍。”反正已经够糟糕的了,还能糟糕到哪去。
见白衣不放在心上方休安心下来。
“不过你从何所知”明镜寺外的悬花榜不是会被守山门的长老给废了吗,应该是不会传到寺内吧。
“我一路走来听到许多女修在骂你,说你迷惑了君臣公子。心下疑惑便特意问了问。”
“没想到你也是个八卦的。”白衣挑眉目光瞅向苏螺,察觉到视线七十六缩了缩脖子。“感谢关心。”哈哈大笑拍了拍方休的肩膀,方休吃痛微不可查轻皱了下眉头。
两位少年一位少女逛了一日吃了素斋,待分别时约好五日后芥子楼给方休送行,可是方休没来。白衣等到天黑忙过来的茶师傅突然想起昨日里小僧人的交代忙跑到白衣跟前,“昨日有位小师父托我向穿着红衣的白公子捎句话,想必正是公子您吧。”
“是我。”白衣转首。
“小师父说他有急事过不来了,是他失约,以后定向公子赔礼道歉。”将布巾搭在左肩上,茶师傅向白衣颔首退去。白衣抿嘴转了转眸子,落了铜板起身迈腿而去。
整洁的院落里一口三丈深的石砌水井坐落在角落,往井中望去幽静的水面浮着一个人头,井边坐着的蓝袍道人右手握着柄烟枪口中吐着圈圈白烟在昏黄的夜色下不甚清楚。院中的公鸡发出一声啼鸣,扎着朝天辫的十岁小童端来一碗乌红鸡血,道人指了指小童将碗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师尊,他会不会死”看着翻滚冒泡的药碗小童吞了吞口水,这可是用一百二十味剧毒药材喂养的乌骨鸡,不知师尊是想杀人还是救人。
“我叫什么名字”蓝袍道人转过脸,嘴旁的胡茬泛着莹莹白光,不知是吐气凝成的雾水还是先前发间滴落的汗水。
小童站正,声音清脆稚嫩,“方知阕”
“这就对了,我方知阕只救人从不杀人。”眸里是自信的笑意,小童目光中满是崇拜,而水中的人皱了下眉。
李未缈左手中握着一沓信,右手捻起数了数又挥起往掌中拍了拍。是送还是不送送了定会被丢到一旁积了灰也不会拆开看,不送的话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想了想还是决定要送过去,毕竟礼她是非常不好意思的收了。可是给她的两位徒儿量体制造的寒经白蚕丝马甲,软化经脉有价无市,对修炼大有益处。看来上次给的尺寸他是记住了,对三师妹真上心。李未缈感慨。
回春长老房内落了灯没瞧见人影,李掌门转身,应该是去了药库。
月亮星便疏,李未缈赏着夜色极不幸运的跟她二师弟撞了。
“师弟怎么出来了”李未缈望着面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正色问道。
赵西阴退开弹了下衣袍似是嫌弃师姐撞到了自己,眸子些许不满。“散步。”
“那师弟继续。”李未缈用信封扇了扇算是与赵西阴告别却突然被他叫住。
“师姐这是要作何”
赵西阴转身望着李未缈纤细挺拔的背影,李未缈顿了顿回首,“去找三师妹,师弟一起”
见赵西阴沉下眸子李未缈轻笑,他能去才怪。自小师姐弟五人如令跟回春不对付的很,她也没见三师妹招惹他,可二师弟的暴躁脾气一遇上三师妹便无从下手,仿佛哑巴吃了黄连如鲠在喉。
李未缈悠闲自得如令长老却是顿在原地许久,又过了片刻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皱起眉头挥袖而去。白四寒诧异,这是知道自己来了没想到二师伯厌恶他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