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与李归玉隔绝开来,忘爱忘恨,天地无声。
她在挂念中睡去,李归玉听到身后人均匀呼吸声,过了好久,他才终于回头。
火光下的女子褪去了少女青涩,静静躺在他身侧。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出现,活着,平静待在他身边,他竟就生出一种极致的幸福。
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刻,他突然想。
此时此刻,天地不知,神佛不知,九泉之下冤魂不知,她也不知。
于是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看向她。
他静静凝视着她,过了许久,忍不住颤颤伸出手,抚向她的眉眼。
又在最后一刻停手。
过了许久,他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向跃动火焰。
飞蛾扑火,不过如是。
两人歇在山洞里时,谢恒抬手斩杀了最后一个杀手,喘息着看了看天。
他斩断周春引线后,王韵之就在上方点燃了入口的炸药。
坍塌导致了周春身上炸药的二次引爆,好在他跑得快,在最后一刻冲了出来。
之后他便拦在出口,他知道王韵之必定会带人跟上来,他不能放人过去找到洛婉清,他不确定会是他还是杀手先找到洛婉清,便干脆在门口埋伏,废了第一波杀手,拷问之后他才知道,入口不止一个,王韵之带着另一波人从另一个出口进来了。
他没办法,只能一路追人。
可下了雨,凤寻香找不到用处,他只能让追思在上方,看见人就追过去,反正不是洛婉清就是杀手,至少先把人清理干净了。
他不知道王韵之带了多少人,这已经是他清理的第三波。
洛婉清不让他杀人,他颇废了些功夫,等清理完这一波,他有些疲倦,躺在树下,抬头看落不尽的雨。
他身上都是伤,一瞬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六年前那个竹林雨夜。
想到屏风后那个姑娘,谢恒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又逼着自己站起来,唤了一声:“追思,继续找。”
一夜雨闭,等到天明时,洛婉清才发现自己睡了整整一晚。
她在原地躺了一会儿,听见身后响动,转头看去,就见李归玉正抱了些果子走进来。
“醒了”
李归玉抱着果子走到她面前,和之前相比,显得温和几分。
他将果子放下,低声道:“先吃点东西,周边有一条河,刚好可以用水,王韵之的人应当在追我们,我们放他们先走,在这里休息两日。”
李归玉是在通知她决定。
洛婉清想了想,谢恒应当受伤,如果他们走太远,谢恒或许无法追上来。
她看了一眼山洞外,点头道:“好。”
昨夜夜雨,凤寻香无法生效,但今日天晴,谢恒应当可以找过来,等谢恒过来,她对付李归玉也多几分把握。
她思索着,拿起野果吃进嘴里,李归玉背对着她,坐在一边低头上药。
上了前面,李归玉想了想,回头看她:“过来帮我上药。”
洛婉清看他一眼,咬着野果没有理会。
李归玉微微一笑:“听话。”
洛婉清一听这话,心头瞬间火气,将野果猛地砸在地上,怒喝出声:“过来”
她这一喝惊得李归玉愣住,洛婉清抬眸看他:“不是上药吗滚过来”
李归玉一顿,看着这个在监察司混得满身痞气的人,一时进退两难。
过了许久,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洛婉清,便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走到洛婉清面前。
“坐下把衣服脱了。”
洛婉清冷淡开口,李归玉不敢多说,迟疑着背对着她坐下,将外衫脱下。
洛婉清从袖子里拿出染了迷筋散的帕子擦过手上汁水,用手指挖了膏药,涂抹在他伤口上,冷着声警告:“帮你上药不是因为你威胁,而是你的伤因救我而受,我不欠你人情。你不要生事,我们相安无事。你若生事,”洛婉清抬眼警告,“你我必死其一。”
“你不找我麻烦我不找你麻烦。”
“我是说公子。”
这话出来,李归玉动作顿住。
洛婉清给他上着药,说得清楚:“公子既然让我跟着你自有他的意思,等公子来了,一切听公子安排。”
李归玉垂眸不言,他感觉着她温柔的动作。
这动作他很熟悉,以前他每次受伤,都是她帮他上药。
只是这次却是看在谢恒面子。
他不由得嘲讽一笑,压着心中杀意,冷淡道:“谢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忠心”
洛婉清没有回他,只压着情绪平静将伤口涂好,为他上了绷带,等换好药后,她将工具收起来,叮嘱道:“六个时辰换一次药,等晚上再换一次。”
李归玉神色不善穿上衣衫,等洛婉清端着东西想走,路过他身侧,他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她拉回来。
洛婉清冷眼抬眸:“做什么”
“下次别和我说这些话。”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警告。
然而触到她眼中冷光,他又忍不住语气软和几分,仿佛是要看到她心底,温柔道:“你可以说是为了江少言,我可以信。”
听着他说江少言,洛婉清没出声,她盯着李归玉,正要开口,就听一声鹰啸急奔而入。
听到这声熟悉的鹰啸,洛婉清瞬间惊喜回头。
李归玉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觉一紧,转头就见白衣青年跟着苍鹰而来,持剑轻盈在山洞前。
他周身雪衣染血,明显一路血战而来,但气质清冽不带半分戾气,于晨光中镀了一层薄光,似是仙人落凡。
找到人,他明显有些欢悦,柔了眉眼抬眸,然而就在抬头刹那,他瞬间冷了神色。
入目是干净整洁的山洞,明显被人收拾打理过,洛婉清从没有这样的习惯,她到哪里根本不会管周遭。
挂在树枝上的衣衫被人整理,火堆不是她堆柴的手法,地面上的果子明显多出她从来都是吃一个拿一个
处处是别人的痕迹,覆盖过他与她在一起时,原本会留下痕迹的地方。
谢恒收敛目光,最终落在李归玉攥着洛婉清手腕的手腕上,他盯着两人皮肤相接之处,冰冷出声:
“放手。”
听到这话,洛婉清猛地反应过来,她一把挣开李归玉的钳制,急忙上前行礼:“公子。”
谢恒扫她一眼,见她无事,放心几分,淡道:“起身吧。”
李归玉冷眼看着两人互动,慢条斯理起身,走到洛婉清身后。
谢恒感觉他走过来,这才抬眼注意到他。
他衣衫穿得不算端正,敞露着胸口,停在距离洛婉清不远不近的距离,无形让人有了一种洛婉清被他气息笼罩的暧昧感。
这件事他做过无数次,熟稔得近乎本能。
谢恒几乎是在他站定的瞬间就察觉到这种强势的宣告,他不动声色,冷眼看着李归玉。
李归玉微微一笑,颔首道:“谢司主。”
说着,李归玉目光落在谢恒身上血迹上,似是关心道:“司主受伤了”
“别人的血。”
谢恒冷淡开口,目光落在李归玉伤口上:“三殿下受伤了”
“些许小伤,无碍。”
说着,李归玉侧身像主人邀请一般,抬手道:“司主入内一叙”
谢恒听着,转眸看了洛婉清一眼,洛婉清得了谢恒眼神,一时没明白谢恒想做什么,只猜想着低声道:“公子,洞内安全。”
谢恒目光微凝,似是忍下什么,转头冷着脸大步进了山洞。
洛婉清赶忙跟上,李归玉扫了二人一眼,也跟着进来,招呼谢恒道:“司主坐。”
谢恒听着他这主人姿态的话语,神色不动,如平日一般冷淡坐下。
洛婉清去打了水来,测毒之后送到谢恒手中,又将果子放到谢恒面前,恭敬道:“公子喝水。”
李归玉见着洛婉清的动作,神色冷淡几分。
他压住神色,低头喝了口水,似是漫不经心道:“言归正传吧,谢司主怎么进来的接下来怎么打算”
“山洞坍塌前我赶了进来。王韵之的人从其他入口进来,我遇到杀了三波,没见到她本人,不确定她到底带了多少人。”谢恒没有绕弯子,冷静说着之前的情况,问了重点,“她知不知道谢悯然阵法的解法”
谢悯然。
洛婉清听着这个名字,不由得怀疑她听错了,流风岛的岛主是谢悯生,谢悯然又是谁
只是现下也没人为她专门解惑,她只能安静听着李归玉道:“她不一定知道,可王家供奉了一位阵法大师余奢,她若把人带来,那就不一定了。”
“余奢破阵需要多长时间”
“至多十五。”
“你呢”
“十。”
李归玉说着,仿佛是明白了谢恒的想法,笑了起来:“司主想同我一道”
谢恒没有回他,只盯着他,肯定开口:“你是来拿崔清平的东西的。”
“不错,”李归玉意有所指,“受父皇所托而来。”
李归玉这话是挑拨也是提醒,谢恒听得明白,他是在警告他,皇帝知道他是来这里拿什么,皇帝也不希望他拿到这个东西,如果他把李归玉在这里杀了,皇帝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心有芥蒂。
一个臣子暗杀了皇子,他在这个帝王手下,活不长。
他没理会他的威胁,只继续追问:“那东西你知道多少”
“想要消息,司主拿什么来换”
谢恒闻言,抬眸看他。
李归玉低头拿了根树枝,似是玩笑:“我从你监察司挑个人”
话未说完,谢恒手如鹰爪,猛地袭向李归玉脖颈
洛婉清同时出刀,却听谢恒厉喝:“退下”
洛婉清刀急急顿住,就看李归玉早有准备,手中树枝如剑一弹,急掠退开。
只是他快,谢恒更快,谢恒一把捏碎树枝,直奔颈项,李归玉神色微凛,抬手急挡,顷刻之间,双方疾过数招,谢恒挡下李归玉一臂,一把掐在脖颈,提着他重重撞到墙上,与此同时,李归玉手中残枝抵在谢恒腹间。
血晕从血痕腹间染开,但那并不是致命位置。
李归玉轻笑一声:“果然受伤了”
“我伤势如何你不用试。”谢恒仿佛早看明白他的意图,掐紧李归玉气管,“我问你答,明日各奔东西。我的确不会杀你,”谢恒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警告,“但想想李尚文。”
听到这话,李归玉瞳孔急缩,顿时带了杀意厉喝:“你敢”
“三殿下,”谢恒压低声,“大家各留体面罢。”
说完,谢恒一把将他甩开,转身往外,冷淡吩咐:“柳惜娘问话,我睡一觉,休息一日出发。”
洛婉清突然闻声,赶忙应是。
谢恒提剑逆光而出,等走山洞外,远离二人,他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呕了出来。
他慌忙扶着墙壁坐下,抬手擦过唇边血迹。
李归玉有伤,他也有。
但他不能暴露他的伤势,李归玉就是闻血而来的虎鲨,他若有任何纰漏,或许就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洛婉清,他今日都不能输。
更不能输在她面前。
他擦干净嘴角血迹,低头咬着衣衫拿出药来,快速给自己处理干净,随后便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剑,默然调息。
谢恒走出去,便留洛婉清和李归玉单独在山洞。
洛婉清转头看向李归玉,平静道:“你是个聪明人,别自讨苦吃。”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归玉盯着山洞外,笑得若有所思。
洛婉清漠然抽刀,架在他脖颈:“公子什么情况,轮不到你来测探。但你什么情况,我知道得清楚,给我点消息,让我交差。”
李归玉闻言不言,他屈膝靠在墙上。
洛婉清身上有子母蛊,审不了他,但他得让她交差,吐出点东西来。
他想了想,漫不经心道:“我的消息断在王虎那里,所以才用他们引你们过来。我只知道,那东西只有你能打开。”
这话让洛婉清皱起眉头,不由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你爹那里试出来的。”
听到李归玉提到洛曲舒,洛婉清不由得捏起拳头,但她没让李归玉察觉她的情绪,听着他道:“他以前和我说过,你是洛家最聪明的孩子,他将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还有呢”
“没有了。”
“嗯。”
洛婉清没有多问,知道李归玉的脾气,剩下的也问不出来。
有这点消息,谢恒应归满意。
她往外走去,李归玉突然开口:“小姐。”
洛婉清回头看他,李归玉坐在暗处,用口型提醒她:“子母蛊。”
洛婉清神色微凛,冷冷看他一眼,随后转身:“我既应你便不会食言。”
说着,她走出山洞,出门就见谢恒屈膝抱剑坐在门口。
听她出来的声音,谢恒抬眸看过来,他目光清清冷冷,带着疏离。
洛婉清知道谢恒不开口说自己的伤势她不当提,便只上前公事公办,将李归玉的话汇报了一遍,随后询问:“公子是打算明日启程”
“嗯。”
“带上三殿下吗”
这话问出来,谢恒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眼眸,似是了然一切一般看着她:“你觉得呢”
“卑职以为,三殿下可留。”
“他很麻烦。”谢恒盯着她,冷静提醒。
洛婉清抬眼迎上谢恒的目光:“但有用。”
谢恒没再说话,一双通透的眼平静看她许久,只问:“是想救还是想杀”
洛婉清一愣,立刻道:“卑职是想着王韵之”
“我想休息了。”
一听她说这种官话,谢恒明显不耐,他直接打断她,闭上眼道:“我累了。”
洛婉清话生生止在一半,她也不知当如何应对,迟疑片刻,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恭敬道:“那卑职去为公子准备膳食。”
说着,她便退了下去。
洛婉清去打了些野味,谢恒安静吃完,便一句不说,又睡了过去。
洛婉清不知道他是真的想睡觉,还是只是找借口不说话,但也不敢多问。
他来,李归玉也安分许多,她闲着无事,干脆坐地开始打坐,运转着牢狱里前辈教她的功法。
这功法和道宗的功法结合在一起,格外养人,总觉得筋脉暖暖的,让她很舒服。
打坐一天,除了吃饭,三人几乎没有交集,等到夜里,洛婉清见夜间或许有雨,便出山洞去找谢恒。
他还和白日一样,抱剑屈膝靠在山洞前,正闭着眼休息。
洛婉清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同他一个高度,温和道:“公子,进山洞睡吧”
谢恒听着她说话,睁开眼睛,静静看她。
洛婉清等在原地,见他不言,过了许久,她疑惑出声:“公子”
听她开口,谢恒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她整个人往身前一拉。
这一拉太过突然,洛婉清下意识稳住身形,却依旧是几乎扑倒在他怀中,洛婉清惊疑未定,赶忙后退,他却一把压在她脑后,将她耳朵逼在他唇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询问:“你当真要和他一路”
这是个仿佛拥抱一般的姿势,她大概理解谢恒是为了不让李归玉听到他们说话,逼她靠近,但这样的距离还是让洛婉清整个人紧张起来,扰得她有些难以思考。
然而这个姿势对于谢恒而言,终于让他一天的焦躁安抚几分。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在身侧,心里竟涌出几分酸。
他头一次对人生出示弱之心,劝说道:“我身上有伤。”
惜娘,想想我。
有些话说不出口,而说出口的那些,甚至语气他都不敢有什么变化。
清清冷冷的语调,仿佛只是在同下属说明情况。
洛婉清压着他气息喷吐在耳边所带来的异样,思索着谢恒的话。
谢恒不敢让李归玉听到他有伤,也就意味着谢恒现在没有把握控制住李归玉。
哪怕她此刻告诉谢恒子母蛊的存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反而是会增加他的猜疑。
毕竟,一个命握在其他人手中的下属,根本不值得信任。
谢恒的多疑她早有领教,她不想再惹是非。
洛婉清安静思索,谢恒在她沉默间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他有些难堪转头,放手起身,疲惫道:“随你吧。”
“公子的意思是”
洛婉清跟着他起身,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谢恒扶剑进了山洞,淡道:“你想带就带吧,随你。”
说着,他进了山洞,谁也不搭理,寻了个位置坐下,抱剑屈膝闭眼,似是又要睡去。
洛婉清莫名有些忐忑,知道谢恒这是不高兴,但她也没想明白,谢恒不高兴,拒绝她就是,为什么又模棱两可,说“随她”。
她揣摩着谢恒的意思,李归玉看了两人一眼,起身提醒洛婉清:“小姐,该换药了。”
“哦。”
洛婉清得话,回过神来。
李归玉的药六个时辰换一次,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时候。
她从袖中拿出早就涂了药物的帕子擦拭过指尖,跟着李归玉一起走在架起的衣服后面。
衣服只能半遮住两个人,谢恒抬眸看去,就见两人半遮半掩动作。
他转过头去不看,却还是听见李归玉和她的对话。
“小姐,伤口如何”
“结痂了,至少还有六日。”
两人窸窸窣窣在衣衫后动作半天,洛婉清才给李归玉换好药,等换完药出来,迎面便看见谢恒正盯着他们。
洛婉清再如何迟钝,也觉得那神色太冷,她思忱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想了想,终于还是上前,试探着询问:“公子,您需要上药吗”
谢恒闻言一顿,气息缓和几分,却还是转过头,只道:“我自己上好了。”
洛婉清见谢恒拒绝,也没再自找没趣,干脆回到火堆,和李归玉分了守夜的时间,说好李归玉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吼,随便在一旁干草垫上躺下,闭眼睡了过去。
等她睡熟,谢恒突然开口:“下半夜我守,不用叫她。”
李归玉闻言抬眸,谢恒闭眼入睡。
李归玉拨弄着火堆,想起洛婉清总是不经意轻抚的手链和今日的笑容。
崔恒。
谢恒。
他不由得一笑。
他的小姐,真是和江南时一样,招蜂引蝶。
洛婉清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时,见谢恒和李归玉两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三人一起先去河边洗漱,随后便一起上路。
李归玉在前方带路,谢恒便自然而然站在队伍最后面,将洛婉清护在中间。
三人行了大半日,洛婉清看李归玉一路计算,不由得有些奇怪:“谢悯生是专攻阵法机关的宗师吗”
仅凭机关阵法能跃上八宗师的位置,实属罕见。
李归玉听着洛婉清问话,领着两人左转,漫不经心道:“是也不是。其实谢悯生是一体双魂,他一魂擅剑,一魂擅机关阵法。”
“一体双魂”洛婉清听着,隐约想起以前的确听过,有些人一个人有好几种性格,便会被人当作有好几个魂魄在身体里。
但鬼神之说毕竟是无稽之谈,洛婉清觉得这更像一种病症。
李归玉看了一眼谢恒,只道:“这事儿谢司主比我清楚。”
“谢悯生是谢家旁支。”问到这里,谢恒自然接话,洛婉清跟着看去。
李归玉见她回头,用剑鞘压下她脚边鬼刺草,谢恒看在眼里,面色不动,继续道:“他从小有两种性格,会轮流出现,为了区分,就给两种性格取了不同的名字。”
“谢悯生这个性格为人温和,是正人君子,与谢家交好。”李归玉抬手为洛婉清压住枝头藤蔓,接了话道,“但谢悯然这个性格则阴狠暴戾,极其厌恶谢家。两个性格各有所学,谢悯生善剑,而谢悯然擅长机关阵法。”
这种状况洛婉清倒也听过,不由得好奇道:“后来呢”
“他小时候倒也还好,等到他十七岁,谢悯然爱上了姬蕊芳,但族中人不同意。”
谢恒看着李归玉那些完全不加思索的动作,收了目光,只专心为洛婉清解惑。
“谢悯然杀了两个说姬蕊芳身份低贱的族人之后,就跟着姬蕊芳离开了谢家,外逃流落江湖。他在外面流亡了许多年,最后与姬蕊芳一起成为了。成为八宗师之后,谢悯生建立了流风岛,并向谢家写下忏悔书,愿以流风岛为牢困住谢悯然,用一生赎罪。而谢悯然则对外宣称,见到谢家人杀无赦。”
这就是谢恒坚持来流风岛的原因。
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相比崔恒,谢恒处理这件事有更大优势,只要能见到谢悯生,他就能获得谢悯生的帮助。
但重点是,见到的是谢悯生。
“这流风岛其实就是牢笼,关住这天下罪人。”李归玉眼中带了些冷笑,“谢悯生的善让他们来了就不出去,谢悯然的恶让他们不必被外面寻仇,可以安然度过后半生。”
说着,李归玉抬手拂过一棵树,平静道:“谢悯然的阵法千变万化,不能随意触碰中间任何东西。所以在这个密林里,出去不容易,杀人”
谢恒顿住脚步,洛婉清同时感知到地面轰隆之声。
李归玉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冷眼笑开:“却很容易。”
顷刻之间,周边树转藤移,四面八方箭雨突显,直奔向李归玉而去
洛婉清见状瞳孔急缩,毫不犹豫抽刀上前,一刀斩断李归玉身后几只箭矢。
李归玉趁机直奔林中,洛婉清紧随而上。
周边箭矢一波一波而来,藤蔓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缠绕他们。
洛婉清和李归玉左右斩箭,李归玉看了一眼方位,吩咐道:“向左十丈,乾三位站好。”
洛婉清闻言,几个起落便到了李归玉吩咐的位置。
她刚一落下,黑衣人立刻从四面转,血花飞溅之间,她尚来不及顾及的另一边杀手人头同时落地,血花也是瞬间炸开。
一片血色间,露出白衣公子清俊面容,他面上染血,神色清冷,眉眼间不沾半点世俗浊气,唯独让落在脸上的血珠映出几分妖冶。
洛婉清见到谢恒,不由得一愣,等看到一路尸体,她才意识到,方才谢恒竟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帮她清道。
“公子”
洛婉清惊疑不定,她没想到谢恒会这么悄无声息一路护上来。
谢恒也没多说,只等李归玉停了机关,他便转身离开。
洛婉清愣愣看着谢恒背影,他走了没几步,李归玉便也跟着从林间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一地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走到洛婉清面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半,轻笑道:“小姐,走吧。”
“怎么回事”
洛婉清听到李归玉声音,压着心中不安,冷眼看了过去。
李归玉从袖子里拿了帕子,慢条斯理擦过手指,带了几分不满:“余奢来了。”??
洛婉清一听便明白,余奢既是阵法大师,那方才怕是他改动了阵法,想利用这里的阵法杀李归玉。
李归玉的确如谢恒所说,是个麻烦。
只是麻烦已经惹上,洛婉清也没办法,只思索着方才谢恒的反应,忍不住抬眸看了过去。
李归玉冷淡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突然开口:“崔影使和谢司主,小姐更喜欢谁一些”
洛婉清闻言瞬间沉下脸色,冷喝出声:“慎言”
李归玉见状轻笑,提步上前,在洛婉清看不到的地方,冷了神色。
三人一路前行,等到了水源旁边,便又歇息下来。
谢恒始终一言不发,等吃过晚饭,他更是直接起身,就往远处行去。
中秋月圆,映得那人格外鲜明,洛婉清静静看着他远走,一人一剑,在旷野显得格外孤单。
这是洛婉清经常见他的模样。
无论是在东都、江南、还是现在,无论是面对监察司、崔衡张逸然、还是李归玉,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进入人群的想法。
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祗,不染半点红尘。
洛婉清目送谢恒离开。
过了片刻,李归玉也站起身来,似是压着情绪道:“我去洗澡。”
洛婉清闻言回头,但也没有出声。
李归玉起身去了河边,走到一半,他还是忍不住回头。
她没抬头。
李归玉在旷野站了片刻,终于确认。
她始终没有抬头。
但想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皆慕色,看一看又如何。
终归,最爱最恨,还不是他。
李归玉想明白,也懒得计较这些,转身离开。
只是进入冷水中时,他还是忍不住想。
他该杀了他。
谢恒崔恒,监察司那些人,他都该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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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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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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