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融合的动静并没能瞒过圣殿中的法师。

或者说, 对于职责便是守护世界的至尊法师来说，只要是这个世界里所产生的, 任何一点有可能动摇到世界根基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次元壁产生的波动并不算频繁, 一开始, 史蒂芬也只是在抵御入侵者的间隙里偶尔觉察到一点, 但很快的, 他就发现了这件事并不简单。

首先是一整个世界的走向。

作为拥有时间宝石的至尊法师, 史蒂芬想要知道点未来的走向并不难，对他来说, 这甚至可以是一件比吃饭喝水还要平常的事。

但斯特兰奇法师并不是一个特别依赖固有结局的人, 如果有选择的话, 他想他可能会更愿意由自己来写出这个结局, 而不是一眼看穿。

但在守护着地球的人一个个离开, 入侵者的攻击愈发频繁，地球最困难的时候, 他也曾经动用过时间宝石，想要看看为之努力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那大概是心性坚定的至尊法师都不太想面对的场景——在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里，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铺天盖地的绝望。

这个认知几乎打碎了史蒂芬的所有准备。

法师原本淡然的面容在一天天重复的绝望里渐渐消失不见, 他的额头上沾染细密的汗珠, 他的眉心处是愈发沉郁不展的淡淡阴霾。

这几乎是注定要输的结局, 在数不清的时空之旅中, 史蒂芬看到了许多种结局，而在这些结局里面，人类从没有赢过哪怕一次。

法师的精神几乎紧绷到了极致，而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他的思路也愈发的清晰。

——既然不能放弃，倒不如用尽全部方法努力一回，事情或许还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在之后的一切空余时间里，史蒂芬近乎疯狂的一遍遍看着世界的结局，即使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也努力在细微的不同处找出一些突破口。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次针对于复仇者基地的进攻中。

在宇宙入侵者到来的一开始，复仇者联盟就是抵挡这些外来敌人的中坚力量，他们实力强大，有责任感，并且无所畏惧。

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他们不留余力的保护着，这个世界才能够坚持到今天，并且没有陷入崩溃和离散。

即使在后来的时间里，复仇者联盟的的成员在战场上一个个牺牲，复仇者基地几乎变成一具空壳。

但这座在灾难来临之时抵挡在人们身前的，几乎称得上壁垒的标志性的建筑，在人们的心中拥有的意义也是与众不同的。

在这样紧绷的时候，这样的精神象征就非常的重要。

所以在它被入侵者集中火力，重点攻击的时候，无论是出于它本身拥有的重要意义，还是法师本身对它的成员所持有的尊重之意——

这种种原因，促使斯特兰奇法师出了手，帮助了与他本没什么交集的复仇者联盟。

与一直活跃在大众的视线里的复仇者联盟不同，在这之前，至尊法师的职责就是守护圣殿，他几乎没怎么在大众的眼前出现过。

但即使如此，危难时候并肩作战的经历带给人的亲近感也是难以想象的。

这段时间里，原本默不作声的，因为入侵者肆虐才出手的人本就不少，法师一出现，几乎没人更多的怀疑他，他就很自然的被接纳进了人群。

他也的确没什么其他的目的。

在被邀请进入复仇者基地的时候，法师平淡的毫无波澜的目光淡定的从斯塔克的照片上扫过，神色未变，眸光微微垂敛。

很少有人知道，史蒂芬曾经见过斯塔克一面。

是非常短暂的一面。

心脏被整个刺中，几乎毫无生还可能的一位英雄先生，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身后护着的人群托付给了前来援助的人。

他或许都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也已经分不清来人究竟会不会给予他一些帮助，只是本能的求助。

但不可否认的，这种绝望中带着坚定希望的做法，给了法师非常深重的印象。

斯特兰奇法师并不是特别喜欢管闲事的人，那或许是他少有的，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举动了。

他悄悄的把斯塔克遗落的身体送回了属于他的基地。

想起这些短暂的回忆，史蒂芬眸光微闪。

他上次到来的匆忙，也只是很短暂的停留，与这次受到复仇者的邀请走进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陪在法师身旁的是绿巨人浩克，在不生气的时候，这是位非常温柔细心的先生。

他敏锐的注意到法师的视线，朝着基地里摆放的照片看过去，当看到照片上那位笑容调皮而灿烂的先生，他温和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

“那是托尼。”他这么说着，声音低了一点，微卷的头发低低的拉拢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史蒂芬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他不愈多问，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神色郑重的和照片里的先生对视了一眼。

的确是个值得人尊重的先生。

对于法师来说，这已经是不低的评价，但也仅仅是如此了，并不会在他心中停留太久。

毕竟这个世界内忧外患，需要他去操心的东西实在太多。

斯特兰奇法师以为他对斯塔克这个名字的印象到此为止。

但很快的，他就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紧接着，布鲁斯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光变得重新锐利。

“他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遗憾。”在介绍完照片上的先生后，布鲁斯动了动手指，这么说道，“在一场战争中，他受了重伤，但在这之后，他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还有没有活着。”

史蒂芬原本平稳的步伐倏然停顿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自见面起就一直淡定的法师难得失态。

他蹙着眉，甚至忍不住走近了一点，身后的红披风跟随他的脚步，眼疾手快的把桌子上的照片抱了满怀。

如果法师没有出手保下复仇者基地，没有被邀请着进来做客，那么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所守护着的世界居然在背着他搞一些小动作。

还是专程屏蔽了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