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书房后,裴妃亲手煮了一壶茶。
邵勋悄悄看了一眼,书案上有他送的小熊青瓷灯,里面还有灯油,看样子经常用,顿时放心了。
“洛阳城门大闭之时,妾是有些担心。”裴妃随口说着旬日前的事情,弯腰给邵勋倒了一碗茶。
五月中下旬的天气已经有点炎热了。
裴妃穿着两裆衫,俯身倒茶之时,美好隐约可见。
邵勋甚至产生了种错觉:他出征之后回家,妻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饰,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给他倒茶上点心。
“今年洛阳战乱不休,明年会乱得更厉害。”邵勋将有如实质的目光收回,道:“王司徒都去广成泽那边觅地建别院了,王妃不如也遣人去建庄园,洛阳还是太危险了一点。”
“洛阳城会破吗?”裴妃有些惊讶。
“眼下应不会,但将来很难说。”邵勋说道:“若觉得别院清寂,或可遣人至河东……”
“听闻匈奴攻平阳、河东二郡,那边现在怎样了?”裴妃有些忧虑。
司马越出镇鄄城后,幕府随之而去,她和世子二人住在洛阳,确实很难及时得到各方消息。
“郡县无兵,挡不住匈奴的。”邵勋说道:“平阳、河东富庶,得此二郡后,匈奴便可以此为基,南下攻弘农,进而至宜阳、洛阳。”
裴妃听到匈奴可能占领河东郡时,神色间有些担忧。
娘家就在那里,匈奴人成为河东新主人时,该怎么与他们相处?
“放心。”邵勋看出了她的担忧,道:“刘元海是有章法的,不会乱来。也就索取些钱粮罢了,顶多再派几个远支子弟出仕做官,没甚大事。”
说完,他拍了拍裴妃的手,以示安慰。
裴妃下意识想缩回,但邵勋直接握紧了。
书房内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两人的心跳都很剧烈,仿佛能通过手臂传导一样。
“妾——”裴妃又一用力,抽回了手,深吸一口气后,颤声道:“你在广成泽创下如许家业,一定很缺人吧?妾可书信一封,让阿爷举荐几个人才过去。帮匈奴,还不如帮你。”
“好。”邵勋亦收回手。
没有很强烈的拒绝、斥责,没有挨耳光,甚至能感受到裴妃第一次试图抽手时并没有真的用力,他终于放下了心。
裴家的子弟,当然是极好的,能对冲卢志一系的影响力。
将来如果反击匈奴,或许还能得到一些便利。
用了他们的人,更会有示范效应,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靠,名气也能更大,总之好处多多。
“伱在宜阳有三个坞堡,岂不是危险了?”裴妃突然想到了这事,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是我的坞堡,是我们的坞堡。”邵勋纠正道。
裴妃白了他一眼,这人总是把话题往旖旎暧昧的方向扯。
“不过,你说得对。云中三坞在将来会变成前线,不是很安全了。所以我想让你去广成泽建别院,一旦洛阳大乱,还有个落脚处。”邵勋说道:“昨日王衍向我提及,国舅王延似乎也想去广成泽找地方。没人是傻子,接下来几个月,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公卿遣人南下。王妃若过去,并不扎眼。”
裴妃没有说话。
邵勋有点着急,道:“裴十六精明干练,他能干好这事。”
“我去了,又能如何……”裴妃叹了口气,轻声道。
这话倒让邵勋不好回答了,毕竟前几天他才去了庾家,准备联合他们,在南边大展拳脚。
说到底,还是他渣。又勾引大嫂,又想娶小美女,家里还养着太弟妃。
裴妃注意到了他怔忡的神色,收拾了下纷乱的心情,道:“再等数月吧,待过去的人多一些,我再遣裴十六南下。”
“好。”邵勋舒了口气。
裴妃看了看他着紧的神色,心情好了起来,又给他添了点茶。
日头渐渐西斜,邵勋不便久待,喝完茶后便起身告辞。
出了太傅府后,他没有逗留,在亲兵的护卫下,出了津阳门,连夜南下梁县。
此间事已告一段落,接下来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练兵、种田以及其他各项夯实基础的事务上。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若干不好幕后千头万绪的工作,处理不了幕后琐碎繁杂的事务,你都不会有台前唱戏装逼的机会。
他如今的地位,不是开无双得来的,而是靠种田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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