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万兜鍪(2 / 2)

说罢,孙权起身,冲凌统伸出了手,又道“此番攻打黄祖,孤还要靠你和子明,你若是倒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凌统的唇瓣轻颤,犹豫着,还是握住了孙权的手。

孙权将凌统从地上拉了起来,凌统因着伤势过重,还是打了个趔趄。

站稳后,孙权又拍了拍他的背脊。

“好了,回去换身衣物,让医师给你开些药膏。你这些伤,几日便能恢复如常。”孙权又道。

凌统的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含在嘴里,咕哝地回道“多谢主公。”

凌统被吕蒙搀着回去后,军营又恢复如常。

寒风再一次呼啸,差点吹掉了步遥的面纱。

步遥整饬了番自己的面纱后,忙跟在了孙权的身后。

二人一路无言。

权术,本身就是一种关系的平衡。

孙权身为人主,要管着那么多的臣子,每一个臣子,都有各自的利益。

他不能让那些臣子都感到满意,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顾及所有人。

换了旁人,站在他的位置上,又是这般的年纪,怕是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孙权其实,真的是个尽职的主公。

甘宁和凌统比武当日的下午,柴桑来了封急信。

是周瑜寄给孙权的。

其上的内容所书,力劝孙权,留下甘宁。

三日后。

步遥跟着孙权,已有两年,但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甲胄。

她本以为,孙权身为主公,不需要亲自上阵作战。只需安生地待在军营中,派自己的将士去作战便好。

可没想到的是。

身为主公,也要亲自上阵打仗。

他一身玄铠,身后披着赤红的披风,右手抱着头盔,正与吕蒙和凌统站在帐中的羊皮地图前,笑着商讨作战计划。

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还真是有种,那首词中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的感觉。

步遥心中有些悸动。

这样的他,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吧。

孙权出军帐前,走到步遥身前的屏风时,还回首看向了她这处。

步遥一惊时,孙权又转回首,携着众将走出了主帐。

孙权此番要攻陷之地,便是黄祖所在的沙羡。

黄祖一直受刘表的帮助,所采用的战术,一直是只防御,不进攻。

孙权走后,步遥心中有些落寞。

整个一下午,她竟是觉得,心慌得很。

眼皮也在不断地跳着。

会不会是孙权出什么事了

步遥忙猛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

孙权是男主,编剧不可能这个时候就把他给写死的。

再说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剧中,孙权这个狗男人都能活的很,把曹操刘备甚至是曹丕都给熬死了。

狗男人能活到七十多岁呢

不能瞎想。

但是步遥的心,仍是止不住的跳着,发慌的厉害。

无奈中,她只能逼迫自己去榻上睡觉。

睡倒是睡着了,但是噩梦不断,睡得一直都不踏实。

怔忪间,步遥仿佛听见了几人焦急的谈话声。

“快,把主公抬进去”

“寻医师过来”

“其余人都退下”

步遥这才发觉,这不是梦。

她慌忙从榻上爬了起来,从隔间中走出,不顾那些男女之防,冲到了人群前。

孙权正阖目躺在夹板上,冷汗涔涔地从他的额上冒着,唇瓣发紫。

他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的右臂,正不断地汩着鲜血

步遥急得眼眶通红,忙问凌统道“怎么回事”

凌统的身上也尽是擦伤血痕,但原没有孙权受伤得厉害。

原来在进攻沙羡的途中,江东的军队中了黄祖的埋伏。

孙权在前锋,敌军派了数名精壮的将士,看准了为首的孙权,要取他的首级。

每每出招,都直奔孙权而来。

其余兵士缠打一片。

吕蒙和凌操一人掩护孙权,一人与敌军厮杀。

敌军每向孙权进攻一次,都被凌统拦了下来。

凌统为了能让孙权顺利逃走,也是不要性命的与敌军厮杀,吕蒙和孙权终于得以逃脱。

二人骑着马在归返的途中,吕蒙才发现,孙权的右臂受了伤,他关切地问孙权有无大碍。

孙权用左手挽着缰,忍着剧痛,道了声“无甚大碍”。

但终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昏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在后续支援的兵士及时赶到。

想到这里,凌统回道“是属下之失,没能护好主公。”

帐中除却凌统吕蒙,还有一些步遥不认得的将领。

步遥强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问道“医师怎么还不过来”

“鲁校尉已经去寻了”吕蒙回道。

话刚毕,鲁肃便携着医师而至。

医师察看了番孙权的伤势,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在兵器没被淬毒,这条胳膊还保得住。”

听罢医师之言,脸上青紫还没消的凌统猛地拽起了那医师的衣襟,威胁道“你这叫什么话你若是治不好主公,我就杀了你。”

吕蒙忙拉开了凌统。

孙权这时蹙了蹙眉,却仍未睁开双眼,开口道“凌统莫得胡闹”

众人见孙权清醒,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沉了下去。

步遥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滴落在了孙权的手背上,她胡乱地为自己抹着眼泪。

这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虐孙权的身了

她算是感受到废稿剧本中,虐身虐心的孽力了。

步遥一边强抑着泪水,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真是无用,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孙权听到了步遥的抽泣声,医师正为他处理着伤口,他吃痛的蹙起了眉。

好在此时,华佗的麻沸散已然问世,医师为其上药时,他的痛感减轻了些许。

他用仅存的力气,握住了步遥的手,慢慢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碧瞳看向了她,强扯出了一丝笑。

步遥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另一手拿着绢帕为他拭着汗珠。

鲁肃见状,轻咳了一声,知趣地道“有医师和步姬在,我们在此,反倒会碍了医师救治主公。”

吕蒙也反应了过来,开口附和鲁肃,称是。

凌统那个没眼力的,也跪在孙权的身侧痛苦流涕,哑着公鸭嗓道“我在这儿看着主公,主公伤势好了,我再走。”

鲁肃无奈,冲吕蒙使了个眼色。

吕蒙立即领会其意,将凌统硬生生地拖到了帐外。

帐中只剩下了孙权,步遥和医师三人。

步遥的眼泪如断线地珠子,不断地流着。

孙权见她一直哭,也是束手无策,他缓了半晌,才能勉强地说出话来。

“不要哭了你哭孤只会更痛。”

说罢,麻沸散的效力渐渐发作,孙权阖上了双目,睡了过去。

孙权清醒后,艰难地从榻上起身,发觉步遥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首深埋于榻。

身形一如既往,纤薄瘦弱。

他的伤臂已然被绷带缠好,仍在隐隐地泛着痛,他艰难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步遥。

步遥惊觉起身,见孙权已然清醒,正好笑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罢。”孙权道。

狗男人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

步遥心疼着孙权,依言从地上起身,开口问道“主公你还疼吗你饿不饿妾身去给你拿些饭食罢”

说罢,未等孙权回她,步遥便起身去寻侍从拿些饭食过来。

孙权无奈地摇首。

步遥回来后,坐在榻侧,又道“主公,侍从一会儿便能拿饭食过来,妾身还唤了医师,再为主公察看察看伤势”

孙权打断了步遥慌乱的言语,问道“孤问你,你刚刚,是不是怕孤死了”

他眸光如渊,直视着眼神有些闪躲的步遥。

确实是怕他死了。

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会死的。

步遥摇首,而后回道“主公受上天庇护,还未成就一番霸业,妾身相信,主公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的。”

孙权听罢,笑意愈深。

“若是孤死了,你也不必怕。”孙权的语气幽幽,带着劫后余生的意味。

是人都怕死,步遥觉得孙权也应该是吓着了,决定安慰一番孙权受伤的脆弱心灵。

刚要开口,孙权又道“若是孤死了,你定会舍不得孤。”

步遥忙回道“妾身自是舍不得主公,妾身的一切,都仰赖着主公。主公安好,妾身才能安好。”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绑了系统后,她确实如菟丝花般,需要依附孙权,才能存活。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10

孙权很满意步遥的回复,面上的笑意更盛,带着些许的宠溺。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艰难地摸了摸步遥的头,将她的发髻揉得一团散乱。

“孤这番回富春,便命人去打一具棺材,用上好的楠木,再请有名的工匠雕刻。”

步遥状似认真听着,心中却有些费解。

这狗男人还年轻,怎么早就替自己准备好后事了

“这棺材,孤会命人打造得宽一些,让那棺材能放下两具尸体。”

“”

“若是孤死了,便让你陪葬。”

“”

“你与孤二人,死同穴,烂也要烂在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日出来万,跪求读者老爷们饶我一命但六千字是可以四舍五入的正经

1权崽历史上真用衣袖为小凌统擦过眼泪,不过那时凌统都三十来岁了,打了败仗,死了弟兄,痛哭流涕。

权崽劝道莫哭莫哭,你没死就行。真事凌统确实也是拿命掩护过孙权。

2历史上甘宁和凌统因为父仇的关系很僵硬,吕蒙在二人间,也确实起到了调节的作用。

3其实都说刘备仁义,善待臣子,但孙权也很会当主子。历史上的权崽除了晚年那段时间,在他年轻时,真的很宠他那些臣子的,是个好主公。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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