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1 / 2)

成安帝批阅了一会奏折, 想了想,对着一旁苏盛的徒弟圆宝说道“去把嘉贵妃请到养心殿。”随即又加了一句,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省的气坏了又找朕作妖。”

偏生圆宝是个木讷的太监, 到了广阳宫也没说清楚, 配上他那张面瘫脸加上又丧丧的表情, 还让沈之音抖了一抖, 回想了半天,没觉得她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到了养心殿的沈之音又摸不准成安帝是开心还是生气,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甜腻“陛下。”

成安帝一派自若,云淡风轻“说。”

沈之音见成安帝不动声色,率先承认错误“臣妾也不是非要看粉珊瑚不可,还不是陛下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广阳宫了, 臣妾一时不忿,陛下,您就别怪罪臣妾了。”

成安帝的嘴角勾了勾, 还知道怕“那看来,是朕惹贵妃娘娘不虞了。”

“怎会”沈之音一个闪身, 就坐到了成安帝的身旁,没规矩的端起书案上的茶盏“陛下, 您喝茶。”

成安帝瞧着她一脸的俏皮之色, 放下手中的朱笔, 眼神复杂,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朕知道,你日日向寿康宫请安,母后却从未接见。”成安帝想了想,斟酌了语句“承恩伯流放途中因病猝死,母后怕是心情不好,而且你月份也大了,不若朕给你道旨意,在广阳宫好好安胎便是。”

“陛下,您怎么还管起我们女人的事了。”沈之音委婉的跳过话题,她也想能在广阳宫好好呆着,但皇后与阮贤妃走的越发亲近,听说德安皇太后近日也与皇后有说有笑,她日日请安也不过是为了能看看皇后的动向,她的堂姐沈之晴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江良娣江昭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她抿了抿唇瓣“陛下怎么不说,德懿皇太后还每日召臣妾去慈宁宫说话呢。”德懿皇太后原本从不接见陛下的女眷,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却时常会喊后宫的女子陪她说说话,有的时候是她,有的时候是德妃和长宁公主,皇后反倒是去的少。

成安帝笑了笑“德懿母后德懿母后乃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母后能喜欢你,也是娇娇你的福分。”

沈之音顿了顿,成安帝提起德懿太后的语气和德安太后却是截然不同,明明德安太后才是陛下的生母才是。她眨了眨眼睛,美眸波光流转,尾音也不自觉的带着勾人之意,娇嗔道“陛下,德懿母后是奇女子,那臣妾是什么”

成安帝挑了挑眉头,喝了口茶水,轻飘飘的说道“德懿母后教导了朕五年,论远见谋略,世间女子难有能比过的,甚至比当世的多数仕子都来的强。至于娇娇”成安帝轻笑了一声,沈之音紧紧盯着成安帝的唇瓣“娇娇么,不可说。”

沈之音愣了愣,娇哼了一声。养心殿,一个批阅奏折,一个红袖添香,倒是难得宁静的日子。

苏盛一个耳光轻轻拍打在圆宝的头上“你就这幅表情去的广阳宫跟你嘱咐多少遍了,嘉贵妃娘娘眼看就是后宫的独一人,不说套套近乎,能不能笑一个你瞧瞧小康子,当年一个小太监,现在到哪不是前呼后拥,这就是跟对主子的重要性。还指着你去伺候小主子,你就这个表情去广阳宫我怎么有你这个笨徒弟。”

突然,听到养心殿里传来的笑声,苏盛突地转了转眼珠,他这徒弟也不知哪被成安帝看上了,酷爱让他到广阳宫传旨,他思量的看着圆宝的面瘫,自带一股苦意的表情。“嘶。”苏盛砸了砸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貌似每次他这个徒儿去广阳宫传旨,嘉贵妃娘娘好像都会稍稍收敛她的小性子。苏盛的表情渐渐僵硬起来,这就是人善被人欺枉他天天眉开眼笑,不如一个面瘫脸

清心殿,阮贤妃愣愣的“福菊,你说爹爹是怎么死的。”福菊咽了咽口水,虽说娘娘常常私下埋怨,说伯爷愚钝,扯后腿,但终究承恩伯对娘娘总是掏心掏肺的,娘娘但凡有什么吩咐,承恩伯总是不敢迟疑。

娘娘嘴上说的狠,心里还是牵挂承恩伯的。说句藐视皇家的话,先帝大行,德安太后和娘娘心中还是盼着陛下大赦天下,能将承恩伯接回京城,哪怕当个庶民也好。但是陛下是大赦天下了,但这伯爷却没回得来。伯爷没能回来,账册不知所踪,终究是个隐患。

现在承恩伯府上下都指着娘娘过活,东拼西凑将借银归还了国库,虽说陛下也从私库补贴了,但是承恩伯毕竟是戴罪之身身亡,其子弟三代不能科举,除非皇家有恩赦,但根据大梁祖例,非有大功劳者,不可恩赦。德安太后和娘娘不是对陛下没有怨言。

“娘娘,慎言。”福菊低低的说道,承恩伯的事情已经没人在提,这中间的多方博弈才是承恩伯死亡的根源。

贤妃不再言语,拿起剪刀对着面前的一盆盆栽修剪起来,姑母和她其实后来知道了,先帝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身体快要油尽灯枯,所以重罚她的父亲,待陛下登基,大赦天下,自可以让父亲脱了罪责。但是,最终却是变化迭起,她又常常想,如果当时父亲没有被判流放,哪怕是一直羁押都好。

可惜,她们太过弱小,没有强大的权势,如若她出自右相府,哪怕她的父亲再愚钝,背后也有家族的势力来摆平;又或者,她们有足够的金银支撑她们的生活,她父亲也不会动了借银的心思,还不是父亲听说弟弟要进国子监念书的话,光每年的束脩银子就得万两银钱。她的父亲是愚钝,懦弱,贪婪不假,但他对她们的心却从没变过。

贤妃的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父亲戴罪之身死在流亡路上,她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祭祀,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福菊默默的转身,回到了门口守着大门,主子的脆弱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该见到的东西,她在门口轻轻叹息。

而二夫人回到了相府,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沈默,沈默沉吟良久,取出玉牌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