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且慢,这个经历司经历姓曾名敢,也是大有来头之人。”
熊开元眉头一挑,显是不屑一顾,来头再大还能大过他这个皇帝亲封的大同知府去?周瑾赶紧跟着解释:“曾敢的举荐人是内阁大学士杨嗣昌……是与那李信一齐前来赴任的,据说两人在抵抗鞑子入寇的时候,便有些渊源。现在正是安定人心的时候,事情闹大了,弄不好……”
周瑾下半截话没明说,但以熊开元之聪明如何能不知其话中之意呢。
“嗯,活人的罪可以不治,死人必须交出来,天王老子也不可以!”
有了知府大人的撑腰,纠察队集合了数百人杀将回去,把行都司衙门里的军卒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经历司经历曾敢现身阻止,直接被锁拿,带去了知府衙门,余下的军卒见到自家撑腰的大人被捉了去,一个个便都如斗败的公鸡纷纷不再抵抗。
行都司衙门里的病死隶员被拉去城外烧了,一众等着看热闹的之人都吓得没了动静,再也不敢公然叫嚣。一时间,清理工作的阻力变小,顺利了不少。
但是,仅仅省心了不足两日,麻烦就再度找上了熊开元,这回死活不同意交出遗体的竟是城中商人。
熊开元得知之后觉得甚为好笑,他连行都司衙门三司之一的经历都不给面子,区区一介商人也敢不自量力,对抗执法,可没等下令采取强制措施,那家商人便亲自等门求见了。他心中冷笑,这一回便是贿赂他一座金山,这尸体也得交出来烧了!
谁知那商人进了屋里,一番见礼之后,拿出的既不是礼单,也不是珠宝,而是一张名帖。
熊开元接过名帖,打眼瞧去,顿时心头一阵狂跳。跃入眼帘的三个字,他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张四知,当今圣上的老师,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并且据可靠渠道的消息,皇帝有意启用他为内阁首辅。这位张阁老仗着是皇帝的老师,胜眷不衰,在朝中谁的帐都不买,谁都敢得罪。更让熊开元感到畏惧的是此人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张四知便是后者。
说起这个张四知,他有个弟弟很是出名,便是在张居正死后成为内阁首辅的张四维。其时,张氏兄弟因为地产生了纠葛,张四知便将其弟灌醉,取得他按了手印的房契,以此达成目的,最终令兄弟失和反目。
如此一个彻头彻尾,连亲兄弟都敢算计的小人,熊开元自然是闻之而体寒。宰相名帖岂是轻易授人的,眼前这商人既有张四知的名帖,便说明与其有着某种渊源。若是真因此得罪了张四知,让此人给穿起小鞋来,那才是无妄之灾,得不偿失。
那商人见知府大人愣神了,笑道:“小人不过是负责大同产业的管事,敝家主如今还在京城……”说到一半,便也如那周瑾一般笑而不语。
至于他要表达的意思,熊开元心知肚明,话说一半既不落人口实,又将意思与立场表达清楚了,不禁暗暗冷笑,可面上终究还是露出了笑容。
“城中闹鼠疫,为大明朝廷计,为万家百姓计,本官所做之事也都是迫不得已啊!希望贵府,深明大义,顾全大局,配合知府衙门……”
商人管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还是将熊开元的话打断。
“小人这回来,便是想向大人讨个情面,病故之人非是旁人乃是家主五子,小人这也是没办法,若是换了旁人,范家自然支持大人还来不及呢,别说一具,十具八具拉走都没问题。”
熊开元只觉得嘴里一阵阵的发苦,这个口子他能开么?一旦开了,此前的努力便等于前功尽弃。可若是不开,他瞅瞅这时刻挂着笑脸的管事,山西范家他也有所耳闻,在山西是数的着的大商……
“这个情面是小人替家主讨的,将来事情过去必会重重回报,现在只等大人落口便是!”
忽然,周瑾跌跌撞撞的从外边闯了进来,熊开元眉头一皱,平日里看他冷静的很,怎么今儿如此失态?
“南边突然冒出来大批逃避瘟疫的难民,下官已经急令四门关闭,现在还请大人速速拿个主意!”
熊开元闻言,额头顿时冒了汗出来,真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几乎所有糟心事都挤到一块了。
他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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