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咱们趁夜偷袭?”
李信对郭师爷大胆的想法不以为然,黑灯瞎火的,鞑子摸不清形势,自己也一样摸不清对方的形势,谁知道鞑子是不是早就在城外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们来钻。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守住锦州可能要迁延数月,甚至一年半载之久。
因此,城中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极为宝贵,在夜战中消耗本就捉襟见肘的有生力量,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出人意料的是,鞑子的攻城竟然进行了一夜,直到天色发白才停止。李信登上了城墙,放眼望去,但见成群的鞑子大军一群又一群的涌向锦州,开始沿着锦州城墙三里开外纷纷结阵安营。
“不好,狗鞑子们果然要打持久战,要困死咱们。”程铭九见到城下的清军果然如先前所议的一样,准备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围城战,虽然一颗心落地,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多亏大将军远见,早就洞悉了鞑子的伎俩,锦州城里屯的粮食少说也够咱们坚持两个月之久!”
郭师爷甚为得意,李信步步料敌先机,这一战恐怕便是三卫军乃至李大将军名言天下的又一次大战!
“郭师爷你太乐观了,恐怕鞑子此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坚持两个月未必就是战斗胜利,而是坚持两个月以后咱们就弹尽粮绝了!所以,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在两个月以内,击败鞑子的围城大军。而鞑子所要做的,便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平心静气的等两个月,咱们便不战自溃,而他们却不战自胜!”
程铭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传到了郭师爷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的乐观打的粉碎,将他从天真的一厢情愿里打醒了。
“这,这……”
郭师爷张口结舌,看看李信又看看程铭九,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吧,没有将领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李信领着亲兵下城,眼看着鞑子作势围城,想必今日这一仗是打不起来了。程铭九却跟了上来:“大将军,咱们就如此干坐,也不是长久之计,怎么也要想出个法子来!”
“走,回衙门正堂再说!”李信的声音有些发冷,似乎在隐藏着他的不满。
李信召集了锦州城中所有队官以上的军将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美其名曰是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实际上他并不指望这种大家伙坐在一起的方式就能商量出主意来。
不过,这会议的召开却大有必要,不为别的,只为了安抚已经有些浮动的人心便足够了。程铭九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郭师爷争论,说出了三卫军的窘境,一旦传扬出去,就算三卫军的老卒们都奋不顾身,可面对这种困境,士气低落一样是在所难免的。
三卫军自从成军以来,打的基本上都是胜仗,就像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利剑,但正所谓有一得也必有一失,宝剑磨得太过锋利便容易折断,眼下三卫军所面临的就是这种状况。一旦受挫之后,三卫军便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李信自带兵这一年以来,从中悟出了一个难以言说的心得,都说将为兵胆,其实此话未必全面,其实能够支撑士兵士气的与其说是胆气,莫不如是一种习惯,只要他们习惯了这胜利,便会一往无前,无往不利。而这种习惯随着战斗胜利次数的越来越多,就像滚雪球一样也越来越大,随着雪球越来越大,这种惯性也就越来越大。
一支长胜铁军便就此出炉,可一旦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这越滚越大的雪球便有可能停下来,最后失去了他本应有的动力。
所以,李信召开这次集体会议所为的目的就是延缓这动力的流失。因为他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这个机会不出现,也许三卫军便会困死在锦州城里,可一旦机会出现了,那就是满盘全活。
至于朝廷的援兵是指望不上了,皇帝虽然屡次提携于他,但也架不住众口铄金,被上面放弃自生自灭,对此李信早已经习惯,只要那帮老头子不拖自己的后腿便已经是烧高香,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