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藤原先生时常告诫大家,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据说这是支那的一句古训。藤原私下里还说,支那的古人,人人如龙,个个都是精英。近代以来,支那已经堕落了,所见尽多卑劣之人。这样的种族,是没有资格继续占据这块东亚最富饶的土地。
但清华君是个例外,藤原眼里为数不多的例外。
只要一提起清华君,藤原就成了和霭可样的长辈,总免不了对清华君在医学上的天赋赞不绝口。
脖颈上越箍越紧,呼吸早就无法进行,大脑也渐渐变得空白起来现在,贞子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正以令人无比羞耻的姿势,趴在这个支那男人身下自出生以来,自己无论是在家族,还是在学业上,都一直是优胜者但是,现在自己就要死了。在异国他乡,以这种无比屈辱的方式死去。
一道门就隔开了阴阳。
在同伴之中,贞子只服两个人,一个是藤原,一个中村。藤原先生是领队,不得不服,但中村不一样,对中村她是从内心里心悦诚服,不但钦服于中村的身手,更钦服于中村的风仪。哦,请您多多见谅,骄傲的中村君,我本想为您报仇的,没想到归终给您带来了更大的耻辱。
贞子的意识渐渐迷糊之际,隐约听到清华君下令撞门,山本答应一声,紧接着阁楼的门,就嘭的一声大响,豁然洞开。
几盏灯笼涌进,阁楼内陡然亮堂起来。
这一下,谢宇钲的眼眸里,变得灯火煌煌、人影幢幢,令他的眼睑不由自主地眨了又眨。
八嘎!
随着一道怒喝,一个穿中山装的身影凌空掠来,从他眼眸边际移向眼眸中央,并迅即放大。
谢宇钲吃了一惊,双腿本能地松开,胡乱几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动作,居然一个兔子蹬鹰,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日本女人蹬得飞起,撞向来人。
得此空隙,他连忙一骨碌爬起,但刚刚直起腰,另有一个身影倏地来到面前,一条鞭腿,带着凛冽的风声,向他头上扫来。
此时,只听陈清华大呼住手,但哪里还来得及。
眼见谢宇钲本能地低头避过,眼角余瞥见那支柯尔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里边的棉被边,心下登时狂喜,一把抄起。
这时,一个穿中装的家伙,已扛起房间中央的木桌,就要往床上砸来。
利器大手,谢宇钲更不思索,扬起左轮,对着这家伙就搂了火。
轰!
枪声在窄小的空间里剧烈震荡,正在进行的打斗陡然定格。
见谢宇钲头发凌乱,衬衫破了几个大口子,神情虽然有些狼狈,但此时站在床榻之上,居高临高,双手持枪,怒目瞪视着迫到床前的山本等人。
“都别动,谁动打死谁!“
陈清华尽管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由得呆若木鸡,此时两三个人从他身边擦过,他蓦地惊醒过来,慌忙上前,来到床榻之前,转身面向几个日本同学:“停,停手!误会,这里面绝对有误会!“
“山本君,你们做什么?快住手!“
这时,藤原先生也踏进房内,喝住了又蠢蠢欲动的山本等人。
山本无可奈何地放下木桌,但那射向床上的目光,直要吃人。
“还不退下!山本君,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藤原又喝斥两句,声音愈发严厉,几个日本人才放弃攻击,退开了些。山本抢到一个同伴身边,蹲下身,查看贞子的伤势,见她仍耷拉着脑袋,生死未明,禁不住悲愤地抬头:“老师“
“退下!“
“老师“
“耻辱还不够多吗?山本君?退下!“
“老师,贞子她“
“退下!把贞子带走!“
夜深了,陈家东偏院的一座阁楼上,仍亮着一盏灯。
灯盏上的灯芯散发出明亮的光。藤原和几个助手围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发言的山本。
“先生,您刚才说,清华君这位'高小同学'手上的那个机器,是微型相机,这个好理解。但是,您又同时认为它还是一架微型电报机?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山本细眉小眼,年约二十三四岁,一口京都腔字正腔圆。他一边说,一边将袖子捋起。他身上的中山装,在刚才打斗中脱了线,他一回来就脱去了。现在,随着白衬衣的袖子挽到肘弯,他那结实有力的古铜色手臂,在灯火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