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关上,郑嵘脸上的种种窘迫之色,消失无踪,嘴角掀起一抹轻笑。
‘这扮演他人,着实有些有趣。’
郑嵘虽然出身世家,如今成为一名‘穷酸书生’,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世家的出身,不代表他对着世间种种势利的现实看不清楚。
夜色无声,郑嵘房内的烛火早早熄灭,安稳的躺在床上,思索明日到了易居院,会遇到种种的情况。自己又如何应对。对于易居院前的考校,自己能不能入院,却没有丝毫的担心。
第二日一大早,换上一身崭新书生袍的郑嵘,背着包裹离开了客栈。这‘崭新’二字也仅仅是相对于他昨日那一身泛白的衣袍而言。
清乐山,易居院。此地的主人,身穿麻衣的清瘦老人手握一本棋谱,面前摆放一盘残棋,心神投注其中。
“老爷”
一位年岁四十多岁,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盘水果,轻步走到棋盘之前,将水果放下,低头,唤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解与担忧。
“阿福”清瘦老者回过神来,抬头一笑,说道。
名为阿福的中年男子,乃是数十年前,刚刚来到南楚,偶然救下的一对父子中的婴儿。阿福的父亲感念朱德芳的救命之恩,活命之后,便甘心为仆。可以说阿福乃是朱德芳看着长大的。
数十年过去,当年那位年轻,倜傥风流的饱学青年辉煌一生,垂垂老矣。当年的婴孩也步入中年从其父手中接过了职责,忠心不二。
“老爷,昨夜为何不答应那人,返回北齐。”阿福牙齿轻压,神色挣扎,却还是问出了口。
朱德芳微微一怔,洒然一笑,沉默半响说道:“我的身体你清楚的,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太难熬,北齐的冬日更加寒冷,回去了,我怕是熬不过去的。”
话音落下,朱德芳脸上露出追忆以及深深的遗憾之色。
“还不如,趁还能动的时候,再做些事。”
阿福莫名悲痛,却也知晓老爷的决定,自己改变不了,方才之所以问出口,是心中觉得老人有些不值。他不认南楚、不认北齐,心中唯有眼前的这名老人,也知道这些年老人所作的事情是如何的艰难。如今大事将成,老爷却无法在自己为之倾注所有的母国,彰显赫赫之名,心中不是滋味。
主仆二人陷入沉默之中,突然一声敲门声传来。
朱德芳轻笑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变的苍白。阿福连忙俯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丹药送入老者口中,一手轻拍老者背部,为其顺气。
“去吧,有客来了。”缓过气来的朱德芳,低声吩咐一声。
阿福闻言,见老爷无碍,这才起身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