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很快就进入尾声,千顶帐篷被马蹄践踏得东倒西歪,白色的帐篷,被鲜血染红,被泥土弄脏,殷红的血液从一具具尸体中流出,汇成一条条粘稠的小溪流,不断冒起一团团的泡沫。
这是选虎马军玄字营,偷袭的第一个蒙古部落,将士们骑马驻立在躺满了尸体的营地里,环视四周,没想到鞑子居然这么脆弱。
不少关宁军,都有点不敢相信,当看见同伴在收割人头,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抢夺首级。
以前鞑子入寇,来的都是青壮,都是各个部落挑选的勇士,明军面对时,自然觉得他们难以战胜,不敢与这些从小就会骑马打猎,弯弓射大雕的汉子野外交战。
关宁军在辽东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也是躲在城中,不主动出击,渐渐成为了一个习惯。
鞑子认为他们天生就该进攻,南下打草谷,抢得到,部落得到发展,抢不到就回来放羊,反正没啥损失。
这样一来,鞑子每隔一段时间,便南下一次,给了边军巨大的压力,认为就算挡住他们这次,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来,行成一种鞑子无法战胜之感。
这次魏军突袭河套,轻松血洗一个部落,让关宁军的将士,突然之间,无法适应这种反差,原来鞑子也不是没个都强,他们也有妇孺和老弱。
营地里,魏军士卒跳下战马,拿刀哄抢着人头,再帐篷中寻找着财物,形象宛如土匪一般。
马宝骑马驻立在营地中,看着乱糟糟的士卒,他一手勒住打转的战马,一手提着刀,眉头紧皱。
一旁训导官赵思平,已经博然大怒。
赵思平是个生员,不过才能比较一般,没有进入行政体系,成为了教授魏军训导官识字的先生,没想到读过高义欢几本手册后,把自己带沟里去了,成了魏军中第一个有功名在身的训导。
他资历老,跟随高义欢多年,训导经验很足,高义欢收编关宁军后,点了他的将,让他来主持收编关宁军的训导工作。
这时赵思平连连训斥,周围的士卒却没人鸟他,气得他脖子都红了起来。他带过那么多部队,这一营兵,军纪绝对最差。
这时,一名关宁军砍下一枚人头系在腰间,看见前面一具尸体,忙提刀走过去,附近两名关宁军,却先一步赶到,为了抢夺首级,居然扭打起来。
那名关宁军见此脚步停住,四下张望,忽然听见身后有妇孺的求饶声,他转过身来,便见几名关宁军手持明晃晃的战刀,正要对妇孺动手,他脸上顿时露出狰狞之色,提着刀向妇孺走去,想要分一杯羹。
西魏军中,以军功授爵,一枚首级可换五亩军田,五枚首级就能获得最低级的锐士爵位。
在关宁军眼中,这些都不是人,都是他们的资产。
一声惨叫,引起了训导官的注意,他回头一看,一名老妇倒在血泊之中,立刻就拔马过来,一鞭子直接抽在一名翻身下马,拿刀割老妇人头的关宁军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都给我住手,魏军不是明朝官军,可以用老幼冒功!”赵思平大声怒吼。
那名关宁军却怒目圆蹬,然后向没听见一样,继续杀人割头,赵思平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本官让你们停下!”
“你他娘的再抽一个试试!”那关宁军脾气也暴躁,军中尊敬强者,他早看不贯眼前这个瘦不拉几,整天叽叽歪歪的训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