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大哥摇了摇头,苦笑道:“他要再交代点儿别的,我这心里倒还能踏实些,可他翻来覆去,就只是痛骂那北静王水榕。”
顿了顿,他又压低嗓音,诚惶诚恐的道:“不过我听着那话,倒有点像是在指桑骂槐。”
忠顺王向来是个横行无忌的,当初甚至还在兄弟二人面前,意y过北静王的王妃,眼下却只敢指桑骂槐……
孙绍宗伸手向上面指了指,也压低声音道:“莫不是太上皇与陛下之间,起了什么龃龉?于是有人想趁机兴风作浪?!”
便宜大哥却又摇了摇头:“陛下登基十余年,天下的督府都换了个干净,根基早已牢固,就算是太上皇有所不满,又恰逢天生异象,怕也难以动摇陛下的皇位。”
说着,他自己又迟疑起来,喃喃自语道:“可忠顺王今儿的举动,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难道是另有什么隐情,动摇了陛下的根基?所以忠顺王才慌了阵脚……”
兄弟二人还真是想到了一处!
可这隐情到底是什么,两人却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广德帝登基以来,因为上面有太上皇钳制,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直到近两年站稳了根脚,才渐渐展露出了自己的执政理念。
可这改革新政也不过才刚开了头,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天大谬误,会严重到危及广德帝皇位的程度。
“大哥。”
左右想不出个究竟,孙绍宗干脆提起了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太上皇和陛下,当真的闹到要兵戎相见,咱们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应该……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孙绍祖嘬着牙花子直挠头,半晌又颓然的拍了拍身边的箱子,叹气道:“这几十口大箱子明晃晃的抬回家,你说咱们还有什么可选的?”
说着,他又一咬牙,面目狰狞的道:“真要是到了那份上,少不得也只能豁出命来,搏一场泼天的富贵了!”
眼瞧大哥如此表态,孙绍宗心下倒也安稳了些。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真要是到了太上皇和广德帝兵戎相见的时候,像便宜大哥这样手握兵权,却又不是不可替代的中高层武将,最蠢的做法就是首鼠两端了。
尤其兄弟二人,先是得罪过太后的娘家,又与北静王的妻族势同水火,真要是广德帝和忠顺王一败涂地,两人绝对是被清算的对象。
因此到时候,少不得也只能奋力一搏!
好在无论怎么看,也该是广德帝这边儿的胜算更大些。
就这般,兄弟二人一直聊到天亮,又简单的用过早膳,才分头去了五城兵马司和神机营。
因去年万寿节的时候,孙绍宗就在五城兵马司混了个脸熟,如今又搭上有仇云飞这层关系在,自然顺风顺水的就被带到了仇太尉面前
只是见到仇英的时候,孙绍宗却不禁又被唬了一跳,不过是月余未见,这仇太尉竟似是衰老十岁不止。
若真是得了恶疾,在一个月里逐渐衰老的也还罢了,怕就怕他是昨天晚上一夜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