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卫滢见此情景,忍不住蹙眉道:“你们拿他做什么,他可是忠顺王府的长史。”
“咱们要拿的,就是忠顺王府长史!”
带头的龙禁卫试千户,也就是孙绍宗从前的属下杨立才,冷眼扫量了卫滢一眼,略带几分桀骜的回应着。
“大胆!”
可卫滢身边的娘子军,却不是什么摆设,当下也是左右涌出,叉腰呵斥道:“北静王妃当面,你这狗才怎敢如此放肆?!”
北静王妃?!
当下杨立才的腰板就软了,虽说这两年北静王的日子不好过,可也不是他一个刚刚提拔的试千户,就敢当面得罪的。
“下官有眼无珠,还请娘娘赎罪。”
不过他的态度虽然软了,却并不敢胡乱泄露自己的任务,只是压低嗓音提醒道:“下官这次出的是钦命差遣,您看……”
卫滢听得‘钦命’二字,自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心里却生出许多狐疑——忠顺王素来是皇帝的铁杆,却怎得会有龙禁卫的人,奉了钦命来拿他的长史?
再有,这事儿究竟和兰哥儿有什么关系?
必须得找那姓孙的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
想到那天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北静王妃暗暗咬紧了银牙,心想着还是先让夏金桂去探问一下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提北静王妃心下如何盘算,杨立才见她再没什么言语,便悄悄打了个手势,带着周谟出了大理寺。
到得门外,往那十几匹高头大马上一骑,杨立才便又抖擞了精神,扬鞭吆喝道:“都给我仔细些,这可是钦命要犯!”
众骑轰然应诺,将周谟锁在一辆临时征调的囚车里,前呼后拥的押送着。
而此时早围上来无数百姓,两下里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呦,这怎么大理寺的官儿,也被人拿下了?他们不就是专门审官儿的么?”
“那又如何?这可是北镇抚司的缇骑,莫说是大理寺,就算是当初的义忠亲王,还不是说拿就拿了?”
“恁娘的,还是天子亲军威风!”
杨立才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不觉便有些飘飘然。
这次来大理寺抓捕周谟,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对杨立才而言,却有着额外的意义——自己旧日的上司孙绍宗,可就是在这里当官儿呢!
想当初自己跟随在孙绍宗左右,功劳虽然立了不少,却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好容易奉了镇抚大人的吩咐,在孙绍宗跟前冒头一回吧,还被他打压的不要不要的。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杨立才心里却也还是憋了些闷气。
眼下,终于是把这一口气给出了!
是!
孙绍宗这次回来是高升了。
可他却也交卸了北镇抚司的差事!
而北镇抚司的试千户,虽不说见官大三级,可也没有害怕大理寺少卿的道理。
至于往日情分什么的……
呵呵!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北镇抚司是个讲情分的地方么?
何况镇抚使和指挥使都换了个干净,谁还认孙绍宗这个‘前朝’的官儿?
说实话,要早知道他会交卸龙禁卫的差事,杨立才前些日子,压根就不会登门拜访,更不会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
不过现在改正也不晚!
从今以后,那姓孙对自己来说,连个屁都算不得!
哐当~
正想的得意,冷不丁眼前忽然闪过个黑影,啪的一声在地上炸开了!
“什么人!”
杨立才仓啷一声拔出腰刀,定睛想那飞来的物件看去,却是个蒸东西用的笼屉。
该死的!
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当街戏弄你家千户老爷?!
杨立才横刀立马,怒滔滔的两下里扫量着,誓要拿下那肇事者以儆效尤。
不过当他看清楚,那包子铺门前的魁梧身影时,攥着刀的手却登时软了,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往下垂落。
“近前答话。”
隔着约莫四五丈远,就见那魁梧汉子伸手一招,呼猫唤狗似的道出四个字来。
该死!
这姓孙的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大理寺的少卿罢了,有什么资格这般命令北镇抚司试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