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您在金榜题名之前读的是圣贤书,金榜题名之后就入翰林院观政,关心的是军国大事,又不是学律的师爷,不知道这些再正常不过。何况道光二十三时任江苏布政使奉旨铸造的奋威振远大将军炮,现而今都没几个人记得,何况这一百多年的事!”
“这倒是,搞清来历就好,至少却了一桩心思。”郭沛霖笑了笑,随即回头道:“长生,记得跟杨先生说一声,请杨先生拟一份折子连同这几枚钱四百里加急奏报京城。”
“遵命。”
看着潘二谨小慎微的样子,韩秀峰赫然发现他这巡捕官做得还真像模像样,想想又说道:“郭大人,我们运司衙门不但专管淮南、淮北引盐造册,兼管江都、甘泉、高邮、宝应、天长、泰兴六州县入垣解捆,也督察上述六州县缉私事务。只要是私盐案都要管,没移驻泰州前的那些老吏死的死,逃的逃,追到泰州的那些又不堪大用,我觉得您真得延聘一位既精通刑名又熟悉地方的师爷。”
郭沛霖不想再闹出笑话,也觉得应该延聘一位刑名老夫子,下意识问:“有合适的吗?”
“张之杲快不行了,这次恐怕熬不过去,说不定就这几天的事,他当年来泰州上任时延聘的刑名师爷精通刑律成例,帮张之杲掌泰州刑名这些年几乎没出过差错。至于人品,这我真不大清楚。”
“只要精通刑名就行,又不用让他干别的。”
“那我等会儿就让他来拜见您。”
“让他明天再来吧,我们先说正事。”
“好,先说盐捕营,千总、把总、额外千总、额外把总这些武官全齐了,还都是您提携校拔的,士卒全是之前跟您禀报过的那些暂时安置在角斜场的泰坝苦力。农活现在干差不多了,我就等着您回来选个黄道吉日,差人喊他们来海安入营。”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明天也好,我等会儿就差人去角斜喊他们,让他们明天一早去打谷场。”
“乡勇呢?”郭沛霖追问道。
韩秀峰回头看看韩宸,接着道:“郭大人,我这这么想的,一下子招募四五百个乡勇倒是不难,但招来就得管他们饭,甚至要多多少少给他们发点饷钱。不然跟盐捕营一道操练,将来甚至要一道上阵杀敌,却既不管饭也不给饷,用不着时间长,估计三五天就会有青壮闹事。”
“接着说。”郭沛霖端着茶杯道。
“所以前段时间有青壮来投军,我是一个也没收,而是让保甲局和保正甲长们出面让各村办团练,派大头和吉大吉二他们去各村领着那些青壮操练。保甲局这边本就有一团乡勇,曲塘、白米也各有一团,加上这段时间各村编练的,一共四百多。”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我想着我们运司要么不用兵,等轮到我们运司用兵,就意味着扬州不但没能收复,贼匪甚至又要来犯泰州。盐捕营两百多兵和刚才说的四百多乡勇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打算差人去姜堰、安丰、富安和角斜各编练一团,无论如何也要凑满一千人。”
想到贼匪成千上万,将来真要是轮到运司用兵,没一千兵马真不顶事,郭沛霖沉吟道:“不是凑满一千,我看是只能多不能少。”
韩宸起身拱手道:“那就招募编练,郭大人,安丰、富安和角斜三场交给下官,要是半年内编练不出三百悍勇,您拿下官是问!”
“裕之,不是本官信不过你,而是术业有专攻,编练乡勇的事还是交给志行吧。再说你的担子也不轻,那些在各场各村操练的乡勇虽说不用管饭给饷,但也不能一点也不赏,不然士气从哪儿来,粮饷一定要接济上,接下来有你忙的。”
“郭大人所言极是,论练兵志行是行家,下官自愧不如。”韩宸再次拱拱手,微笑着坐下身。
郭沛霖微微点头,又问道:“志行,去各场办团练不但好办而且好说,为何要去姜堰办?”
韩秀峰连忙解释道:“姜堰有许多窑场,窑场上有许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窑工,上次驰援扬州,坚守万福桥,就曾招募过一百多个。相比从各处招募的青壮,那些窑工跟之前在泰坝上的讨生活苦力一样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