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臬兄,凌汛将至,时不待我。”吴廷栋脸色一正,就这么昂首阔步走出河厅大堂。
韩秀峰晓得他是不愿意得罪旗人尤其满人,像什么也没猜出一般跟石赞清一道将他送出衙门。
目送走吴廷栋的仪仗,再次回到大堂,石赞清担心地说:“志行,据我所知张贵倒也不难对付,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个阿精嘎,你得想好了!”
“石叔放心,这两人不难对付。”
“你打算怎么对付?”
韩秀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笑问道:“千里,永祥到了吗?”
“早到了,”王千里拱手笑道:“刚才问过觉明,觉明说他们一家子从京城动身就比我们晚半天,昨天夜里到的固安,今天一早就赶到了村里,这会儿正在收拾我早上帮他们租的院子。”
“一家子,有多少人?”
“二十几口,他爹他娘和三个弟弟、三个弟媳妇,他儿子、侄子和女儿侄女儿全来了,觉明照您的吩咐先给他预支了两百两安家费。见他连身像样的行头都没有,又差人给他送去一件行褂和一套棉甲。”
“永祥,就是那个新任都司?”石赞清下意识问。
“正是,”吴廷栋走了,韩秀峰当仁不让地坐到大堂上,从大头手中接过新沏的茶,微笑着解释道:“他原本是二等侍卫,这些年一直在宫里当差,俸禄本就不多,一个人还要养一大家子,所以这日子过得是紧巴巴的。”
“这么说你认得他?”
“嗯,是一个同样在宫里当差的同乡介绍的,他虽是满人但也是个实诚人,不然一个堂堂的二等侍卫也不至于连个副将都混不上。”
石赞清猛然意识到韩四是打算让不但同样是满人,而且在皇上身边做过侍卫的永祥去收拾外头那两个丘八,不禁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吴大人要是晓得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急着走。”
“不是我早有准备,而是皇上和彭大人早有准备。”韩秀峰微微一笑,随即回头道:“千里,让觉明去把永祥请来。”
“好的,我这就去找觉明。”
等了约半炷香的功夫,换上一身棉甲的永祥跟着苏觉明从衙署后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一见着韩秀峰便跪拜道:“卑职永祥拜见韩老爷!”
“自个儿人,起来说话,”韩秀峰一边示意他起来,一边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岸同知石老爷。”
永祥来前一样打听过,晓得石赞清是进士出身,连忙躬身道:“卑职永祥见过石老爷。”
石赞清暗想果然是个实诚人,不禁笑道:“永祥老弟无需多礼。”
永祥早听苏觉明说过河营原来的那帮人一个也不留,顾不上再客套,急切地问:“韩老爷,整饬河营既是您的差事,也是卑职份内的事,需要卑职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官凭带了吗?”
“带来了,”永祥猛然意识到他现在还不是河营都司,急忙从怀中取出兵部给官凭。
韩秀峰接过官凭看了看,顺手将官凭放到一边。随即打开手边的印匣,取出吴廷栋早上来时经过都司署,命人从都司署拿来的都司官印,顺手交给他道:“官凭回头我帮你差人送吴大人那儿缴销,官印先拿着,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河营都司。”
“谢韩老爷,谢石老爷!”
“别谢了,这有啥好谢的。”韩秀峰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又顺手递上两份履历:“这是南岸守备张贵和北岸协办守备阿精嘎的履历,据说阿精嘎有个做副都统的叔叔,仗着既是满人又有靠山,飞扬跋扈,连道台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你说这事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