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卯时,太阳便渐渐离开东方,向着正南的位置慢慢行去,温度也随之慢慢升高,候在宫门外的金富轼和朴成性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汗水。肚子里隐约传来的咕咕声更是让金富轼和朴成性两人变得有些烦燥。
没办法,等候皇帝召见的过程就是这么麻烦,不仅要一早就来到宫门外候着,而且还不能吃饭,就连喝水都只能喝上极少的一点儿,以免在觐见皇帝的时候内急。
直到巳时将过,一直紧闭的宫门才在刺耳的吱呀声中慢慢打开,一个小太监从宫门里走出来,到了金富轼和朴成性面前后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说道:“奉官家口喻,宣高丽使节金富轼、朴成性觐见!~~~”
金富轼和朴成性精神一振,金富轼更是向着小太监拱了拱手,低声道:“有劳内侍。”
小太监嗯了一声,转过身后一甩手中的拂尘,说道:“随咱家来。”
金富轼和朴成性赶忙躬身应下,然后小步随着小太监一起往宫内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朴成性才深深的理解了金富轼为何会对宋国忌惮如斯,又为何一心想要卖掉高丽——
从宫门开始,每隔五步便有各持兵刃的禁军士卒相对而立,十步之间,便有士卒杵着龙旗,这种在高丽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家气象,直压得朴成性的肩膀又低了几分,整个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一路无话。在见识到了大宋宫禁的森严之后,金富轼想要除去王构,再以高丽全境内附大宋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待进入大庆殿之后,金富轼更是严格按照此前礼部官员所教授的觐见礼仪趋步,山呼,舞蹈,下拜,伏在地上之后高呼:“藩邦高丽使臣金富轼,拜见大宋皇帝爷爷陛下!”
大宋的外邦使节觐见礼仪当然不是这样儿。事实上,自从赵二骑驴漂移之后,周围的藩属国也不怎么太拿大宋当回事儿,就算大宋想整出这么一套觐见礼仪,估计也没几个使节会买账。
但是赵桓还是把大明对待周围属国的这么一套礼仪弄了出来——
你可以不按朕的礼仪来觐见,但是不听话的后果,就是灭国!
可是让赵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金富轼不仅接受了这套礼仪,而且还很机智的把礼仪之中的“外邦”两个字替换成了“藩邦”,彻底坐实了高丽乃是大宋藩属国的事实。
如果金富轼依旧自称外邦,就意味着高丽依旧想要保持独立,而换成了藩邦两个字,就意味着高丽将彻底成为大宋的藩属国——
“国”具有独立性,而“藩”只能算是皇帝的家臣,藩的产权依然属于赵桓,也就意味着所谓的高丽国主只不过是代替赵桓行使管理权而已,如果赵桓不高兴,就随时可以将之撤换。
高坐在龙椅上的赵桓对金富轼的表现很满意,嗯了一声后淡淡的吩咐道:“平身吧。”
待到金富轼和朴成性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赵桓才半眯着眼睛道:“高丽之使,久不来朝,如今金卿忽然来朝,却是所谓何事?”
金富轼心中咯噔一声,又一次以五体投地的大礼拜伏于地,说道:“启奏官家,高丽自古与中原一衣带水,高丽更是屡受大宋天朝册封,高丽之望大宋天朝,便有如婴儿之望父母,万不敢有半分怠慢。
之所以久不来朝,非是高丽不愿,而是高丽国小民寡,饱受金国欺凌,三千里江山处处狼烟,高丽百姓亦陷于水深火热,实在是欲朝而不可得,祈望官家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