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躬身应下后,心里就在琢磨一个问题:
这女真人跟女真人还不是一回事儿?不都是脑袋顶上跟秃驴似的大半秃瓢,脑袋后面一左一右两撮小辫子么?
难道还有更秃更丑更难看的??
“阿弥陀佛!官家圣驾光临,大相国寺蓬壁生辉!”
就在无心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让东厂和皇城司联手派人去金国以北探查的时候,大相国寺里面的一众沙弥、僧人却是鱼贯而出,宽智法师更是在玄知禅师等一众大和尚的簇拥下来到御辇前迎驾。
赵桓自御辇上起身后拾阶而下,打量了眼前的众多大和尚一眼,心下先自不喜。
三十余个大和尚,个个身穿大红袈裟,胸前挂着念珠,右手持着锡杖,左手端了钵盂,顶着九点戒疤的大光头,一个个看上去倒像是西行取经的御弟唐三藏。
可惜了,一个个脑满肠肥身宽体胖的样子,跟唐三藏的形象所去甚远。
唯独众僧后面跟着的一个瘦小老僧,既无袈裟,也无锡杖钵盂,只有手中持了一串念珠,脚下穿着布鞋,身上披着百衲衣,倒还有几份僧人的意思。
赵桓呵的笑了一声,扫了大相国寺的山门一眼,笑道:“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大相国寺供奉这许多佛祖、菩萨,又何陋之有?”
话音落下,一众大和尚都是暗自皱起了眉头,躬身颂了一声佛号——到了寺前还对佛祖菩萨殊无敬意,这么不着调的官家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赵桓却又呵呵笑了一声,也不理会宽智等一众僧人的脸色,反而直接笑着对众僧后面的那个瘦小老僧问道:“大和尚,你是哪里的僧人?为何这许多僧人都穿了袈裟,只有你穿了百衲衣?如此打扮来见朕,却不怕失了礼数?”
“阿弥陀佛!”
老僧双手合什,向着赵桓拜了拜,答道:“启奏官家,老僧乃是罗汉寺的僧人素全,这身上的百衲衣,乃是前些年水灾,有产妇在罗汉寺诞下婴儿后,由那些孩童的母亲以百家衣缝制,在老僧心里,却是比袈裟更为珍贵。至于官家所说失了礼数,还请官家恕老僧难以认同。”
赵桓意外的瞧了老僧一眼,哦了一声道:“大和尚,你有什么说法?”
老僧躬身拜道:“启奏官家,老僧礼佛是这般模样,见官家也是这般模样,正是敬官家如敬佛祖,不敢当官家失礼之说。”
赵桓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都说佛门净地,不宜见血光。大和尚让那些产妇在罗汉寺里生产,却不怕不敬佛祖?”
“阿弥陀佛!”
一双如鸡爪般满是老皮且略显枯瘦的手转动念珠,老僧又念了声佛号,然后躬身道:“启奏官家,出家人最忌见死不救,除此之外,纵是淋湿了佛祖金身,纵是在寺中见了血,亦不是忌讳。”
赵桓嗯了一声,忽然双手合什,向着老僧微微躬身礼敬,说道:“大和尚菩萨心肠。既然如此,朕便让人去寻找当年那些孩童,让他们在罗汉寺出家供奉佛祖,大师以为如何?”
老僧没有在意赵桓这般前倨后恭的模样,反而摇了摇头,手里不停的捻动着念珠,答道:“启奏官家,当年在罗汉寺诞下的孩童,不多不少,正是一百零八个,着实应了罗汉之数,可见,他们都与我佛有缘。”
“不过,这些孩童现在正是在父母跟前撒娇受宠之时,待他们长大成人之后,或躬耕于田园以养家,或读书从军以报国,其后又该供养双亲,官家又如何忍心让他们出家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