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龙眼眶红红地说:“说得太多可能会让大人不耐烦,小人就简单点说。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珍岛担任监牧官时,因为在战船的维修损耗方面,不愿遵从当时的水军佥节制使指示,虚报战船沉没、损耗来骗取户曹的拨款中饱私囊,并向庆尚道水军节度使写信举报,不料水军节度使和珍岛水军佥节制使沆瀣一气,瞒下小人的书信,还构陷罪名,把小人贬到了铁山来看码头。”
陈雨听明白了,就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官员不愿和光同尘,被上司陷害的官场故事。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在官场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李成龙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他感叹道:“做官难,做一个有良知的官更难。没想到在也是如此的猖獗。”
“大人英明,看得通透。”李成龙愤愤不平地说,“珍岛是忠武公的发迹之地,壬辰之役才过去几年,曾经击败倭人、扬威海上的水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军纪涣散、腐败成风,也难怪这次鞑子如入无人之境,举全国之力都无法抵挡。”
陈雨来朝鲜好几个月了,知道所谓的壬辰之役就是指万历朝鲜战争,李成龙口中的忠武公大约就是指挥水师打败日军船队的李舜臣了。他安抚道:“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就不用去多想了。你如果有才能,就不应该荒废在铁山的码头上,现在本官要在铁山建造一个规模颇大的船厂,正缺这方面的人才,如果你能帮助本官,船厂建成之后,本官承诺,恢复你监牧官的官职,如何?”
李成龙大喜:“大人,此言当真?”
陈雨点点头:“本官虽然是大明的人,但同时也被你们的大王授予铁山浦水军佥节制使一职,提拔一个从六品的武职,并非难事。”
李成龙再度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恭敬地说:“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很好。”陈雨说,“本官用人,只看才能和实际的效果,不问出身。你先给本官说说,铁山是否适合建船厂?船厂具体要怎么建?”
李成龙回答:“铁山临海,也有江河出海,是建造船厂的良地,只不过本国为了防范倭人,水师和船厂都设在东南的庆尚、全罗、忠清三道而已。至于船厂的建造,说起来也不复杂,具体来说:要沿江河入海口岸建造若干船坞,坞口用于进出船舶,并设坞门排灌水;坞室用于放置船体,底部架设用来支撑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另一头与坞口相对的是坞首,与坞室相连,用于安装或修理尾舵……只是建造船坞,有两个难点,一是需要大量的劳力,要挖很深的坑,土方量非常庞大;二是需要寻找适合做龙骨墩的坚木,必须坚硬结实,以便承托巨大的船体,同时因为经常浸泡在水中,还需要有良好的防腐性,寻访和购买这类坚木,以及将来建造战船所需的巨木,开支可不是小数目……”
陈雨很高兴,对方说得头头是道,足以证明是自己急需的专业人才,这就补上了自己打造强大水师的唯一一块短板。现在自己银子不缺,船匠也有保证,就差一个统筹指挥的管事了。
他手一挥,豪迈地说:“开支的事情无需担心,大王也承诺从全罗等三道调集足够的船匠来铁山,挖掘船坞的劳力也自有朴郡守去征发徭役,你就安心做事,负责设计、指挥,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船厂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