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兵不厌诈,能够扬长避短,充分利用天时地利,难道不也是将领统兵作战能力的一部分吗?”
杨嗣昌不悦地盯着他:“你我都是臣子,主辱臣死的道理不必本官多言。陈雨纵然有几分本事,但他居功自傲,公然挑衅朝廷权威,令圣上龙颜大怒,这样的人,莫非你要为他说话?”
陈新甲凛然:“下官不敢。”
“陈雨的事不多说了,眼下要解决卢建斗的问题。”杨嗣昌坐回椅子,提起毛笔沉吟道,“既然他公开抗命,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然后奋笔疾书,不多时便将命令写完,递给陈新甲去办理。
陈新甲恭敬地接过来一看,瞪大了眼睛:“断了天雄军的粮秣,并命周边大军和州县不得援助?”
杨嗣昌阴沉着脸:“坏我大计,自然要釜底抽薪,给他点苦头吃,免得总是自以为是,阳奉阴违。”
陈新甲不敢多言,取出兵部尚书的印玺用印之后,唤来听差将命令传往关宁军、宣府、山西、大同各路人马以及通州周边的州县。
远在通州的卢象升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正按照原定计划领着天雄军开拔前往涿州,准备与清军开战。根据探子得到的情报,清军主力一路劫掠,其中多尔衮的左路大军已经到到了涿州不远的庆都(今河北望都县)附近。
当事人尚不知情,反倒是远在保定的陈雨更早得到了消息。他先是收到了卢象升的亲笔信,然后又从陈新甲那里获知了杨嗣昌同时对付他和卢象升的计划。
中军大帐中,陈雨仔细读完分别来自卢象升和陈新甲的信笺,然后点燃烧成灰烬,感慨道:“卢象升一门心思抗击鞑子,却不料自己成了庙堂之上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与我这个不服管的刺头也是相差仿佛,大明朝堂混乱如斯,真是讽刺至极。”
伺立一旁的张富贵忍不住问:“伯爷说些什么,俺怎么听不明白?”
陈雨长叹一口气:“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有人想对付我,不惜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把勤王大军的精锐调回京城,专门围困文登营,让我入宫负荆请罪,可是卢象升不愿做帮凶,自顾自跑去寻找鞑子打仗了,某些人不痛快了,想断他的粮,切断友军的支援,让他陷入险境。”
张富贵又惊又怒:“这些都是白脸奸臣干的事,原本俺以为只有戏文里才有,没想到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