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行辕后,随从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厂公,陈军门是文成侯的岳父,两人利益攸关、唇亡齿寒,您要断女婿的财路,做岳父的自然会设法阻挠……”
一句“厂公”吸引了曹化淳的注意,被罢黜东厂提督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段日子一直没人在公开场合用这个旧称谓,乍一听很有些怀念。他循声望去,是一名锦衣卫打扮的汉子,便问:“你什么人?陈应元和陈雨是翁婿,为什么不早告诉咱家?”
这人恭敬地回答:“小的是文登县锦衣卫百户张洪,曾经为已故的曹吉安公公和东厂路档头带过路,上威海陈府办差。陈军门和文成侯的关系,曹吉安公公应该向厂公提起过的……”
张洪曾充当曹吉安、路小川的帮凶,事败之后,曹吉安被五马分尸,路小川被打断手脚送回京城,他却因为官职太低不够显眼,逃过一劫。这次曹化淳来山东办差,依靠前东厂提督的余威,召集山东境内厂卫体系的人随行效力,响应者寥寥,张洪因为担心呆在文登县被陈雨秋后算账,便巴巴地跑来抱大腿,寻求新靠山。
曹化淳拍了拍脑门,懊恼地说:“吉安是在信中提起过,咱家忘了。难怪这老狐狸一口回绝,本以为他怕得罪人,却不料是为了女婿出头。”
张洪谄媚地说:“小的对陈雨颇为了解,此人最为桀骜,仗着手里有兵,是个混不吝的角色。对付这样的人,厂公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智取。反正圣旨只给了他三月的期限,等他陆师大军离开,只剩下水师,厂公再去接管也不迟,料那些水师将领和刘公岛的差人也不敢抗命。”
曹化淳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他点点头:“那就让陈雨再嚣张几天。咱家就去文登县守着,就不信他敢抗旨,拒不出兵。”
几天后,陈雨正在院中抱着儿子和几个妻妾晒太阳,王有田兄弟联袂而至。
王为民禀报:“侯爷,新任镇守太监曹化淳来了,现滞留文登县,看样子短时间内没有去济南的打算。属下已经在威海卫各处安排了人手,防止他派人过来刺探消息。”
陈雨用胡须轻轻扎着儿子娇嫩的肌肤,不以为意地说:“这位昔日厂公越混越惨啊,居然接了以前门下狗腿子的差使。他愿意呆在文登县,便随他去,你做好保卫便是。”
“是。”
“你扎疼威儿了。”苏颖嗔怪地接过儿子,转手递给跃跃欲试的顾影,陈卓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王有田禀报:“情报司收到消息:皇太极秘密派出使者与朝廷联系议和之事,约定在山海关会谈;倭国那边,幕府下了征讨令,召集亲藩大名和西部大名聚集兵马,意图在我军出发去陕北后,改易对马藩、夺回釜山倭馆的控制。”
“什么?”陈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石桌上的茶杯被碰倒,“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