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上妆(1 / 2)

马车里静默了片刻,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今日卫珩为了扮作小倌,穿的是宿月公子的衣裳。月白色的衣袍外是一层浅青色的罩衫,更显得清雅秀逸, 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风流情致。

方才在清风馆,他摘下面具的那一瞬, 就连宿月也看得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爷的计划我听明白了。要我配合您做戏,引得那丫鬟露出马脚却也不难。"

"只是您若是这样出现在莳花阁里, 只怕没人会信我才是头牌。"宿月说着,轻笑了一声, "您这容貌太过点眼了些。"

卫珩眼神不善地盯紧了他,正要开口说什么, 阮秋色却扯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我有办法的。"

清风馆这样的场所,文房四宝并常用的颜料总是常备的。阮秋色讨了些藤黄和赭石的粉末, 兑上珍珠粉,再与面脂调匀在一起, 调成了暗黄色的膏状。

又向鸨公借来了未开封的眉黛等妆物,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妆画得不熟,很难将人画得更美, 但若要画丑, 还是力所能及的。"

宿月饶有兴致地抱着手立在一旁:"能一睹宁王对镜贴花黄的奇景,真是三生有幸。"

卫珩目光一横, 时青便会意地站到了宿月面前:"还请公子移步大堂稍候片刻。"

他话里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宿月也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卫珩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宽敞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卫珩与阮秋色两人。卫珩施施然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略显局促的阮秋色一眼,声音淡淡的:"愣着干什么。"

"哦哦,"阮秋色回过神来,忙拿着调了黄粉的瓷碟过去,"我是在想要怎么画。"

"就像你从前那样画。"卫珩看着阮秋色用手指将粉膏蘸匀,语气随意道,"看你熟门熟路,以前应该没少给自己画过。"

阮秋色抿唇笑笑,才道:"女孩子太过白嫩,容易招贼惦记,在路上危险的很。所以我自己琢磨的方子,这个颜色涂上去就像皮肤里透出的黄气,很自然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探上了卫珩白皙如玉的皮肤,轻柔地抹开,将那粉膏涂匀。

入手处肌肤光滑细腻,阮秋色讪讪地笑了笑:"不过跟王爷一比,我可算不上白嫩。"

卫珩看着她眼睫微垂,目光认真地落在他脸上,便觉得两颊有些发热,幸好被粉膏盖住,看不分明。

他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任由阮秋色微凉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擦过。

半晌才轻声说了句:"那也危险。"

阮秋色涂得专心,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想着方才卫珩说的计划,便问:"王爷,水芝的丫鬟藏了什么啊?"

方才当着宿月,卫珩不便解释,只说水芝的婢女在莳花阁里偷藏了重要的证物。若是直接去问,她必不会说,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将证物销毁。所以要他借着丢了东西去找。

卫珩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了句:"蛊毒的解药。"

"什么?"阮秋色的手抖了一抖,眼睛瞪得溜圆,"那丫鬟便是下毒的元凶吗?"

卫珩还没回答,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将我们关在秘府里,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也是她么?"

卫珩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她专心些:"此地不便谈论案情,回去再说。"

阮秋色应了一声,想起他方才说过,那丫鬟心思缜密多疑,一定会把东西藏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也就是莳花阁里。

而她藏了东西,又碰上人大张旗鼓地搜查,心里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乱。而人在心慌意乱之时,便会有下意识的反应——看向自己藏匿物品的方向。

这也是卫珩要乔装成小倌的原因。为的就是混入人群里,捕捉到那丫鬟细微的表情变化,推断出解药藏在哪里。

"你确定这个办法可以奏效?"阮秋色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听上去有几分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那丫鬟说不准聪明的很,就是不往那边看呢?"

"不会,"卫珩声音淡淡,"若是让她察觉与案子有关,当然会警惕。可看到来人是一群小倌,又一无所获时,她心神一松,直觉的反应便藏不住了。"

阮秋色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看到脸上的粉膏都涂匀了,便又沾了些,去涂卫珩颈上裸露的皮肤。

手刚挨上他脖颈,便被他握住了。

卫珩抬眼看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痒。"

阮秋色觉得有些好笑,张口便道:"王爷也知道痒?那天……"

她想起的是那天在秘府,卫珩一直蹭着她的脖颈,任她怎么喊痒也不松手。

那日的事情过了,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所以她今日脱口而出,还没说出什么,自己脸先红了。

卫珩也想起那日,自己对时青说他轻薄了阮秋色,还说要对人家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