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栽的栽,能换的换吧!我从你那个位置过来的,知道你的苦楚,”陆氏集团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若是不够心狠手辣很难立足。“很久之前想和你在商场上来一番面对面的切磋,此时看来,确是不可能了,”她笑,伸手将碎发别致耳后,明明是随意的动作,可她做起来却稍稍有些僵硬。
“若单单是切磋计谋比脑袋还是可以的,若是比这个,”她望了眼自己的腿,笑道;“只怕是必输无疑。”沈清浅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此时的她,像是一个毫无气度的女人。
不该来的。
“景行说,你很喜欢涠城,这个城市四季如春,晨起看日出,傍晚时分看日落,能享受惬意人生。”
她之所以会来涠城,是因陆景行告知她这个地方很美,沈清很喜欢这里。
她隐约记得,沈清离开那半年,最终的地点是在涠城。
来时,才知晓,这个城市确实很美。
无论是清晨的日暮还是夜晚的黄昏都是上等美景。
在此之前,即便他身处高位,身家万贯,也从未有闲暇时间去感受美发现美。
如今、成了个闲人。
“确实很美,”沈清应允她的话。
“如果有时间,去老街走一走,老街有家糖水很出名。”、“好,”她笑意融融。
良久,佣人过来换了壶清茶,陆槿言弯身欲要给沈清换茶水,却被她眼疾手快接过。
她潜意识里,依旧将陆槿言当成病号来对待。
而后者,目光有一闪而过的哀伤。
“对不起,”正在倒茶水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顿住了动作,以至于手中茶水溢出。
她望着陆槿言,稍显疑惑,只听后者望着她认真道;“很抱歉无形之中将你推上高位,说来,我这偷闲的时光还是你给的。”“我知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何为,说实在的,比起你的怜悯,我更希望你能像往常那般破口大骂我一顿,那样我最起码还能好受些。”
她是昔日叱咤风云的商场女强人,如今,却成了他人怜悯的对象,这种心理落差,换成谁,似乎都有些难以接受。
沈清想,或许是她眼眸中的情绪太过泛滥,才让陆槿言有所察觉。
她伸手,拿起一侧抹布擦拭溢出来的水渍,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开口;“来此之前我确实想过,但我还没不至于去欺负……。”伤残人士这四个字,她始终是没说出口。
她无比介意陆景行为了放她自由将自己推上高位,但此时,这种情绪被一盆凉水浇的透彻。
熊熊烈火就此熄灭。面对此时的陆槿言,她还有何要求,有何脸面?
甚至是这趟,本不该来。
陆槿言,这一生,并不容易。
沈清欲言又止的话,让陆槿言轻声失笑。
临走时,陆槿言弃掉拐杖,缓慢前行,送她至门口,原本她只要数秒就能完成的路程,陆槿言走了两三分钟。
行至门口,她笑言;“还是能走的,没有残到底。”
沈清面上闪过一丝及其不自然的尴尬。
她道别,欲要转身离开,却别陆槿言唤住,“景行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他在极力给你创造你想要的世界。”
后面的话,沈清觉得没有听的必要。
转身离开,稍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车上,章宜见沈清急匆匆上车,哐当一声甩上车门,稍稍有些诧异与不得其解。
“开车,”她说,话语急切。
章宜驱车,直奔机场,路上,沈清半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微微出神,思绪此时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章宜目视前方稳妥开车,身旁沈清全程静默无言,良久,只听她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了?”她问,带着担忧。
沈清望着章宜许久,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她怎好跟旁人提及陆槿言的事情?
这本就是她的痛了。
“我想,我这辈子应该会困守在陆氏集团了,”她轻笑,带着半分无奈。
“陆槿言呢?”她问。
沈清笑着摇了摇头,心头有那么一个地方时堵着的。
章宜许是意识到自家话语中存在的问题,转了个弯,“随意、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本质是不会变的。”
她跟随沈清多年,若是贸贸然让她换伺候对象,还真是受不来。
沈清来时,压着满身怒火。
回时,满身无奈,这种无奈似是对生活的种妥协。
这方,沈清离开,陆槿言放在沙发上的电话响起,佣人将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那方,传来是男人急切的询问声;“沈清呢?”
“走了,”陆槿言答,话语温温淡淡。
“槿言,”陆槿言压着嗓子唤她名字,这句槿言,隐藏这太多东西。
“交谈很愉快,没有发生战火,你放心,”她如此说,给陆景行打了一针安定剂。那侧,陆景行明显松了口气。
“没给沈清打电话?”她在问。
“打了,关机。”
天晓得,当陆景行知晓沈清到涠城时,心都颤了,第一时间给沈清打电话,那侧显示的确实关机状态。
“许是上飞机了,”她说,带着宽慰。
此时,沈清确实是在飞机上。
陆景行这人,从与沈清结婚开始,便一直处在中间位置上,家族、婚姻,姐姐、媳妇儿,哪一样不是他站在中间位置左右为难?他这条路,也不易。
此时、陆景行正从他国往首都飞,飞机上,一众内阁成员远离他,男人独坐一方,眼前放着一杯清茶,紧握手机。
视线落在窗外。
他的时间,很宝贵。
除去睡觉时间,平常的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可此时,他却稀奇的在飞机上发起了呆。
这一发,便是许久。
首都机场,沈清与章宜从机场出来,此行,并未让刘飞跟随,所以回去时,亦是二人前往,前往机场出租车通道拦车时,沈清似是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团团围住。
眼前人,统一便装再身,但朝面相望去,绝非善茬。
沈清与章宜二人见眼前情形,整个人一顿。
而后视线相对,一片了然。
机场通道,人来人往。
对方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目光紧紧锁着沈清同章宜二人。
而后者,背脊僵硬。
沈清余光朝周边望去,来往之人似是发现异常,频频朝这方观望。
而沈清,伸手牵住章宜的手,轻轻捏了捏,似是在给出某种信号。
“跑,”猛然之间,沈清拉着章宜朝原路返回,狂奔而去。
机场、也是有特警护卫的地方,但她们必须要争取够多的时间让机场人员发现异常。
以此来谋求生路。
她这辈子,嫁给陆景行之前为了活命数次战地狂奔。
嫁给陆景行后,为了活命,狂奔的地点从树林到机场,全全上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