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以为出门月余回来最为让他心塞的应当是沈清的情绪了。
却不想,回到总统府,小家伙的一番言语险些让他一口血活活将自己给噎死。
沈清与陆景行二人并行进了总统府,此时,小家伙正蹬蹬蹬的满屋子跑,入目一双大长腿,仰头往上看去,忽然,软软糯糯的嗓音响起;“爸爸。”
陆景行并非是个不顾家之人,出门月余,只因公务缠身无可奈何。
此时,小家伙扬着嫩嫩的面庞喊爸爸,喊的他心肝儿都颤了。
蹲下去,欲要伸手将人抱起来,却见小家伙蹬蹬蹬的朝苏幕跑过去,猛的扑进苏幕怀里,糯糯道;“奶奶、爸爸出来了。”一屋子人,均是有些莫名其妙,就连陆琛目光都落到小家伙身上来了。
“爸爸从哪儿出来了?”苏幕柔着嗓子问小家伙。小家伙伸手一指,指的,乃是客厅的大屏液晶电视机。
此事、说来话长。
比起沈清,小家伙似乎更喜欢更陆景行一起,所以,每每当他闹着要爸爸的时候,苏幕无可奈何将电视打开,守着新闻频道给小家伙看陆景行。
一国总统,每日行程自然是少不了出现在各大新闻上。
如此,长久以来,沈清时常听见小家伙对着电视机喊爸爸。
如今、真人出现在眼前,他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小家伙话语一出,陆景行心都是颤的。
这是一种疏于陪伴的后遗症,陆景行出门月余,小家伙未见到人,再见,没那么依赖了,反倒是有些奇怪。躲在苏幕怀里的人频频偷偷朝陆景行望。
但却不敢朝他而来。
陆景行说不心痛,是假的。
这种感觉,太过无力。
“儿子,”男人迈步过去蹲在小家伙跟前,若是往常,小家伙必然是扑在自家亲爹怀里的,可今日、却是往苏幕怀里躲的状态。
“来、爸爸抱,”男人伸出修长的臂弯,一副迎接着小家伙的模样。
可躲在苏幕怀里的人半分动作都没有。
甚至是稍有些排斥他。
一屋子人,就这么看着小家伙不认亲爹的戏码,陆景行面色此时异常难看,这种难看并非来源于生气,而是愧疚,自责,甚至望着小家伙还隐隐有些红了眼眶。“辰辰,这是爸爸,”苏幕见小家伙躲着陆景行心里也不好受。
虽不满陆景行时常在外,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问题无可避免,能做的就是理解。“不是,”小家伙回着苏幕的话语还往她怀里钻。
“是爸爸呀、跟妈妈一起回来的,你问妈妈,”苏幕试图让小家伙认陆景行,而后将目光落在沈清身上。
此时,沈清心里也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
她尚且可以理解陆景行月余不归家,但小家伙能否理解呢?
“乖乖、叫爸爸,”沈清伸手将儿子从苏幕怀里抱过来坐在膝盖上,“这是爸爸。”小家伙尚且还在怀疑,目光在陆景行、沈清、苏幕身上来来回回,不敢吱声。
“让爸爸带你去后院跟猫猫和狗狗玩好不好?”沈清试图用毛毛来引诱小家伙。
而后视线落在陆景行身上,男人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走、带你去后院。”
此时,陆景行的眼眶是红的,带着一股子自责与愧疚。
身负重任,国与家注定不能同时兼任。
他也想同那些平凡丈夫与父亲一样每日能有时间陪陪妻儿,但国家重担落在肩上,他怎能为了一己私任弃民众于不顾?“宝贝儿,叫声爸爸好不好?”此时,沈清站在他身后,清清楚楚的听见这人嗓子微微颤栗,带着些许的沙哑与隐忍。
苏幕拍了拍她手背,带着些心酸。
而一旁的陆琛,恍惚之间见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场景,心头也是一阵酸涩涌起。
起身,朝坐在沙发上的苏幕伸出手,后者知晓何意,将手掌递过去,二人一道离开了客厅,临去时,苏幕唤走了一应佣人,将空间留个这一家三口。沈清原以为,陆景行只是心中酸涩难耐罢了,却不想,走进,看到的是男人面庞上的一行清泪。
他鲜少见到陆景行有落泪的时候,今日、细细算下来,第三次。
一次是她小产,一次是她怀孕,在如今,是儿子不认他。
“乖乖、叫爸爸,”她迈步过去,在陆景行面上落下一吻,柔着嗓子诱导着自家爱人。
小家伙人虽小,但会看事。
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沈清,伸出手想让沈清抱,后者拒绝;“妈妈累了,让爸爸抱。”“叫爸爸,乖乖。”
沈清的诱导声在诺大的客厅里响起,此时,这个叱咤政场身高八尺的男儿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等着被宠幸的妃子似的。
他等这声爸爸,等的及其辛苦。“爸爸~,”在沈清诱导了数十次后,小家伙终于是望着陆景行软软糯糯的喊了声爸爸。
陆先生心都颤了,那坚硬的心脏就好似被一只利爪抓在掌心反复揉捏似的。
男人抱着自家儿子,亲吻着他嫩嫩的面庞,宽厚的大掌在他后脑勺来来回回,红着的眼眶带着些许氺蕴;“乖乖。”
小家伙伸出短短的藕臂圈住陆景行的脖子,男人心都软了。
“宝贝儿,在叫声爸爸。”
“爸爸~。”
“爸爸的错,没好好在家陪你,”沈清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哄着眼眶抱着自家儿子亲吻,心中也不及其不是滋味。
伸手,圈住陆景行的腰肢,在其肩膀处缓缓蹭着。
她虽心中难涩,但不能哭,若是哭了,陆景行心里该是更难受了。陆景行以为,沈清的不满会是他最大的难题,实则不然。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儿子也不小了,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他离家许久不归真的会让儿子不认识自己。
这夜,素来不喜带着儿子一起睡的人今日破天慌的带着孩子一起睡。
小家伙一岁多,沈清鲜少见到陆景行有坐在床上陪人玩闹的时候,入夜,她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此一大一小二人坐在床上玩闹,明显是一愣。
往常八点半准时睡觉的小家伙今夜异常兴奋。
“该睡觉了,”沈清伸手将小家伙的枕头摆好,望着陆景行柔声道。
十点,男人温软的嗓音从喉间出来,读着一本睡前故事哄着小家伙睡觉,不仅是哄睡了下家伙,还哄睡了沈清。
凌晨一点,沈清从闹腾中醒来,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身体。
看了眼窝在怀里睡觉的小家伙,小心翼翼转身,因着孩子在,留了盏地灯,屋子并不算很黑,一转身,见撞进陆景行那温柔似水的眸子里。
“怎么了?”她问,话语温温。
陆景行未曾言语,反倒是用行动回答了她,搂着她的腰肢往他怀里压了压。
沈清心头一惊,转身快速恢复平静。
老夫老妻多年,不说陆景行了,就连她自己,也会有难耐的时候,修长的臂弯楼上男人脖颈,话语温婉;“儿子在。”
她这话,是认可,是同意。
但儿子在。
陆景行未曾想到今夜会如此顺利,心中一喜,抱着人儿起身往衣帽间而去。
衣帽间长踏上,成了二人的战场。
她修长的指尖穿透男人的发顶,话语温软;“是不是很难受?”
“恩,”埋首于胸前的人抬起脸颊淡淡回应了句。
“辰辰还小,长大些会好的,”她规劝着,试图宽慰自家先生今日的挫败。
“我倒是宁愿他还小,不记事,若是长大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怕更是难受,”陆景行说着,沉了沉身子。
沈清眉头微微蹙了蹙,想着陆景行的话语确实是有道理。
这日,夫妻二人在衣帽间挥汗如雨,卧室内,小家伙的哭闹声猛然而起,二人皆是一愣,许是没想到紧要关头会拉如此一处,陆景行正在兴头上,此时面色可谓是异常难看。“起来,”沈清伸手拍了拍人肩膀。
心头念着自家儿子。
“缓缓,”男人话语低沉带着些许浓浓的隐忍之味。
“儿子哭了。”
“这会儿起来你不是要我命?”
卧室内,小家伙坐在床上一边哭着一边喊妈妈,喊的沈清心都碎了。
也不管陆景行是不是黑着一张脸跟包公似的,温着嗓子应了声;“宝贝儿,妈妈在呢!”哭声稍稍有所停歇。
沈清离去,陆景行一脸郁粹坐在长踏上,面色黑的跟包公似的,难看至极。
沈清披上睡袍出去,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去了趟卫生间,在出来,小家伙被陆景行接了过去;“不是晚间十二点才会醒?”
这都快两点了,还哭闹。“睡得晚,醒的也晚些,我去泡奶。”
沈清拿着牛奶进来,陆景行正抱着孩子坐在床沿,小加护可怜兮兮的趴在他肩头抽泣着。
往常跟着苏幕都会温着奶,夜间醒了喝完在接着睡,今夜醒来又是哭闹又是上厕所,人都焉儿了。
半瓶牛奶下去,陆景行抱着小家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柔声哄着,待睡着,才将小家伙放在床榻上。月余离家,造成了陆先生的心理阴影,年前的工作,悉数带回了总统府,而办公地点统一在客厅。
沈清带着孩子在客厅玩闹,陆景行坐在一侧办公,往常,除去工作时间其余时间都是老婆孩子的,现如今,包括工作时间在内,也都是老婆孩子的。沈清似是不信陆景行会改变如此之大,抱着看陆先生好戏的状态,可一连多天,直至临近春节前一晚,陆先生还稳妥的维持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