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郎和顾若娘也都激动起来。
顾楚寒也看着他,“还有这样的?”
顾大郎虽然杂书看的不多,但这个还是知道的,“你们先别急,我去打听打听这个事!要真能救三叔,这可是大事!”
顾婆子也知道是大事,连连应声,“好好好!”她本以为三儿子被判了流放,那可是三千里,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说不定已经被折磨死在了路上!可现在又告诉她,能救儿子,她一下子激动的不能自已。
送顾大郎匆匆出去,站着都有些眼睛发黑了,抓着顾楚寒,“九郎!九郎!咱要救你爹呀!要救你爹啊!”
“好!好!咱救!既然有方法能救,咱就一定想办法,救我爹他回来!”顾楚寒点头,顾九郎的记忆里,顾凌山虽然是个有些凶悍的糙汉,但对儿女极其护短,也十分疼宠几个儿女。除了顾四郎混不吝经常被教训,顾九郎几个从来没有挨过打,顶多训几句,训完了又给她们弄好吃的。
对于妻子,那是他千辛万苦求娶来的,更是捧在手心里。所以谢氏生病,他盘了肉铺,又卖房卖地,甚至借高利贷。
虽然给她留了一堆债务,不过也不能说顾凌山不是一个好爹。
救,还是要救的!只是如何救,却得讲究个策略!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奶奶先别急了!我们先打听了消息,再想办法!能救,我一定会把爹救出来!”顾楚寒承诺。
顾婆子擦着眼泪,“我也没想到,还能有救你爹的法子!”
“那咱们咋做,才能让爹回家来?”顾若娘也哭道。爹被人拿走了,娘死了,现在就她们和奶奶,还被人欺负。要是爹在家,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
“我也去问问!”顾楚寒是个行动派,也不管有雨没雨,牵了骡子直接骑在骡子上,赶往县城。这事没找别人,直接找的程沂。别人有可能知道,但问程沂这个知府公子最直接!
程沂没在家,“公子去苏府了!”
顾楚寒看看时辰,让人去通禀,就在小院等着他。
先是插秧机在各地推广,又上报朝廷,接着他又做出缝纫机,还要在白河县开办作坊,苏府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白河县不是程家地盘,程沂在这开办作坊也要靠苏家照应。
只是苏荩没想到,那晚飘到他院子里的布条并不是谁给他的信,而是顾家人求救所用,送给程沂的。不过这两样东西对程家有多大裨益,或者是苏家错失可惜,他都没甚感触,只听着二房老爷问起程沂顾家九郎的事,淡漠的端着茶盅,垂眸品茶。
苏老太太也问起过,被程沂岔开了话。莫名的他不想让人知道顾楚寒的不凡,他不知道是私心还是其他。
听挥墨过来小声说顾楚寒有事找他,程沂笑着告辞。
“顾楚寒?”苏荩轻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想到自己的寒山苑,还有贴身的小厮寒江,忍不住蹙眉。
程沂快步回了小院,见顾楚寒神色不似以往,“出了什么事?”
顾楚寒看了眼挥墨几个。
程沂一摆手,挥墨就带着几个人下去。
顾楚寒直接问他能不能救顾凌山,“如果我于朝廷有功,是不是可以抵消我爹的刑责?救我爹出来?”
程沂愣了愣,神色有一瞬的歉疚,“九郎……”
顾楚寒看他这样,又问,“是不是行不通?”这样的事在现代是绝对行不通的,可以自己减刑,但因为子女有啥贡献免除刑责的,却是没可能!所以她也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
“不是!是行得通的……”程沂有些犹豫道。
顾楚寒点点头,又看他,“你是觉的拿了插秧机和缝纫机歉疚?”
程沂有些艰难的承认,“先开始没想到,后来,的确是我私心!”
顾楚寒笑起来,“你没啥歉疚的!我向你求救,把插秧机和缝纫机给你也是理所应当!就算不给你,以我现在这样,不说没可能用这两样东西救出我爹,说不定根本推广不了,或者怀璧其罪被人干掉了!能交到你手里,我也是幸运呢!缝纫机,我还拿了钱!”
这一刻,程沂觉的她看着完全不像个十二的少年,仿佛深谙通透的比他更甚。
看他眼神,顾楚寒就知道,此刻她在程沂眼中的形象肯定两米八,立马趁机打听一堆不是她个白丁能打听的事儿,然后心满意足的带着两大盒点心骑着骡子回了家。
“咋样?能不能救你爹?”顾婆子在家里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顾楚寒肯定的点头,“能抵消刑责救爹出来!不过我们却不能靠个插秧机和缝纫机去救爹!”
确定了能救,顾婆子擦着眼泪放了心,“能救就好!能救,我这辈子还能见上你爹!你们也不会落个没爹没娘!”
“九哥!你说咱们不能用插秧机和缝纫机救爹,那我们咋救爹出来?”顾十郎迫切的问。
顾楚寒难得正经严肃,“方法我有!只是现在时机不到!插秧机缝纫机给程沂,一是为了救我们,另一个也是为了以后铺路!我们若空有东西,没有路子,也是寸步难行,救不了爹,还能搭上我们几条命!”
这个顾婆子也知道,她虽然急迫,却也明白,“知道能有办法救你爹,我这已经放了一大半心了!这个事不是小事,肯定急不得!我不急!”
顾大郎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可以救,并且有过不止一次先例。
“事情有了方向,但我们眼前的日子还要过!这个事也是急不来的!程公子已经让人先去打听爹在那边的情况,找到人,先关照关照!”顾楚寒道。
顾大郎听完也只能点头,总不能再把插秧机和缝纫机要回来,那样得罪了知府大人,不说救三叔,九郎和奶奶她们都危险,“我们先想想办法,我也找人想想看有啥法子!”
“大哥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她从穿越过来就没歇过手,之前听那些流言她还觉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但现在要救顾凌山,却是不能慢悠悠的了!
“好!那翻盖房子的事儿……”顾大郎又问。
“自然该咋办就咋办!眼前的事情做好,才能讲以后!”顾楚寒笑道。
顾婆子也没有反对,顾十郎和顾若娘也都表示认同。
顾楚寒就开始划地。
她们家这一块在村尾上,住户人家少,有些荒,正好合了顾楚寒的心意,直接把附近一大片连同侧前方的小土坡一块都划出来。
地划下来,顾婆子就特意找了地师来看宅子,她总觉得三儿子屡屡出事,也跟风水有关系。要说怨坟地,那其他几房可都没事,大郎还考中了秀才。虽然是学问好,也靠着程沂关照,那也得他们老顾家祖坟冒青烟!
所以咬咬牙从县城请了个地师。结果说是前面的小土坡挡住了四大福神,不想费劲儿把小土坡搬走,就把宅子盖到小土坡的前面。
顾婆子之前也想过是不是因为风水不好,也找人来看过,说没啥妨克的,可这县城来的地师却说这小土坡挡住了四大福神,岂不还是妨克了?
顾楚寒听了,让她别想那么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这小院我看依山而居,也妨克不到哪去!”
要这样说,只能是老三两口子命不好吗?顾婆子还是不愿意相信,“要不咱盖到小土坡前面吧?”说不定换了宅子,风水好了,救三儿子的事也更有指望了!
顾楚寒并不赞同离那山土太近,白河县也是多水之地,她还怕碰上大雨,有滑坡泥石流!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又往外挪了挪,把地划在了小土坡西南边。
定了图,李家柱捉摸了半天弄明白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顾老大看着李家柱忙里忙外,是有怒说不出。孙氏劝了他一通,又想干活吃力不捞好儿,他也有自己的活计,再去说怕又被大儿子说教,也就只得忍着了。
顾老二是想再说,但被一顿撅了回来,顾老大也忍下不管了,李家柱也已经忙上了,气的在家闲着都不愿意过去帮忙。既然要办难看,那他也会!都难看好了!
外面顾老五却来叫他,说去帮忙的,都去了,连顾老四都回村里帮着干活儿。顾老二想了想,又咬牙出来。
不管别人咋说,顾家三房热热闹闹的开工了,请的工人还不少。
李家柱干脆住下,茅草房这边还有一间放杂物的,之前给顾婆子隔离住的,因为天冷要烧炭,祖孙都挤在两间通房,夜里又遭贼,住习惯也就没有再分房。正好打扫了给李家柱。
李婆子也跟着过来,拿的面,菜,鸡蛋杂七杂八的一堆,“拿着钱,住在这,总不能还要吃你舅母的!”
顾婆子说了她一顿,看她不听也只得由她。把家里教给李家柱,她和顾楚寒继续摆摊儿,不过早上临走,给李家柱留些馄饨或者拿回来些烧饼。
看着新房以不慢的速度一天天增高,顾婆子满心期盼又欣慰。仿佛老小院真的风水相克,而新院子风水好,等新院子盖好搬过去,三房转了运,就能救三儿子回来了!
知道她急,所以李家柱全副心思都扑在新院子上,争取要建造好,还要快!
短短月余,就到了上大梁。
天气慢慢转热,身上的衣裳也换了两茬儿。
锦绣坊不仅白河县出名,更是把名声打到了府城各地。大街小巷都能见到穿旗装,梳两把头的。
程夫人更是订做了十几套精美旗装,送往京都,也为巩固关系。
这个时候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当今圣上对程知府推广的插秧机甚是褒奖,当朝夸赞程知府一心为民,是百官楷模,不仅赏赐了美酒珍珠,还有一幅墨宝。
同时被褒奖的三个县里,白河县为最。
程知府接到赏赐,心放进肚子里,他这次升迁必定能成了!想了想,又让人赏赐顾楚寒二十两银子,另几匹布。
“与功劳相比,虽是有点寒酸,却是家父自己俸禄,也是一份心意!”程沂话说的很漂亮。
顾楚寒听了也挺是熨帖,给他个大笑脸。
程沂看着就问她,“你家房子盖的如何了?”
“要上梁了!”顾楚寒回他。
程沂点头,“其实你们在县城摆摊,每日来回辛苦,不如直接在县城买个院子住的方便!”
顾楚寒也在想摆摊儿的事儿,她想要出头,必定得肚子里有墨水,那是要求学的!若是她带十郎去求学,顾婆子一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
她也想着要在县城买个院子,或者不喜欢推倒了重新盖成她喜欢的,这个只要有钱,不难办到!只是她的黑金刚还在家里,那个是以后要种植的!不仅黑金刚,还有玉米!
从穿越过来,顾楚寒吃了各种杂面,蜀黍面,豆面,红薯面,却没有见到玉米面,而顾九郎的记忆里,这个时代玉米还没有传入中原。
“顾九郎?”程沂提高声音叫她。
“啊?”顾楚寒回神,看着他。
程沂皱眉,“你想啥呢?”他说着话,都能神游天外去!
“哦!我要为我娘守孝,目前还没有到县城的想法!”顾楚寒回他。
程沂是知道,各大孝子在父母亡故之后,在坟前结庐守孝,但那毕竟是少数。看看顾楚寒,又想到他爹,“好吧!我让人打听到你爹的消息,就立马告诉你!”
顾楚寒看看他神色,又顺杆子往上爬,问他打听玉米的事,“咱们大庆不是国门大开,民风也颇为开放,那肯定不少异域番邦来咱们这!我前些日子听说,那番邦的女子是黄头发蓝眼睛,长得惊为天人!”
程沂顿时不悦,“你才多大就想着女子了!还想着番邦女子!?”
“我就是好奇……”他这反应怎么突然像她收情书时的她老爸啊?
“你不思读书,却好奇这些乱七八糟的!”程沂给她一顿说教。他让她们家搬到县城住,也是想着顾婆子去开铺子做老板娘,顾楚寒能抽身出来去好好念书磨砺一下。
顾楚寒一边听一边赞同的点头,“我觉得你说的都对!那……番邦女子真的美若天仙吗?”
程沂黑着脸,“番邦女子是黄头发蓝眼睛,但也不是美若天仙,她们可都是性情彪悍茹毛饮血之人!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人家一鞭子!”
“哦!”顾楚寒面色应着他,心里翻了他好几眼,她可比他们这群古人清楚多了!
看她不以为意,程沂越想越气。
顾楚寒忙安抚他,“我就是听那些行商说是番邦的货品卖得好,香料啥的,我想弄点他们那的东西种种!”
这还像个正常样子!想到他要救父,势必要付出非常人的辛劳,话又软了下来,“那你想种什么?香料很多却是在我们这里无法种植的!”
顾楚寒连忙趁机打听玉米,告诉他长啥样。玉米这个东西,太好认了!只要有,就肯定能找到!
“我让人帮你留意着!”程沂看她不再多问番邦女子的事,就点了头。
还有其他的,顾楚寒又说了几样,听了他保证的话,这才放心的回去打烧饼。
卖完收摊,回家上梁。
村里的人早议论不少了,实在是顾家三房新盖的院子,比里正家还要大!
打地基的时候就有人数了,正房五间带耳房,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是带耳房的,算下来十几间屋子,还盖了牛棚,圈了个大院子。
上梁只请工人,孙氏拉着顾老大殷勤的帮着张罗,长房老大的事做的无话可说。
顾老二看看三房新盖的院子,再看看他的三间堂屋,厢房虽然也是瓦房,却是他后来自己盖的,心里越想越愤懑。
连氏再外却还听到了个消息,李家柱之所以这么殷勤帮着三房忙前忙后,是因为李家摆摊儿卖了糖油果子!她也时常见小娃儿有拿着吃,小儿子也要了几次,只想着别人都有法子挣钱,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没有多想。
结果却让她发现,那糖果果子是李家卖的!而且这个东西还是她婆婆过去教的!可一下子点着了连氏的滔滔怒火,“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都把我们家当傻子耍着玩儿是吧!?都不拿我们一家当人看了是吧!?不是当初求着我们,靠着我们的时候了是吧!?一家家都发财了!穷的也帮着发了财!还在外面叫穷卖穷!就我们家真穷的,被欺负的没法过了!”
“老不死的贱人!把啥东西都顶给老三家了!拼了命的给老三家养那几个小贱种,给老三家还债!眼里就没有我们!看不见我们!竟然还偷偷瞒着,今儿个绝对不能算完!”
叫喊着顾老二,噼里啪啦告诉他亲儿子不帮,早帮外甥家摆摊发了财。
顾老二听完也是怒火中烧。
连氏看着正忙上梁的众人,咬着牙,怒恨冲冲的就哭喊着过去,“真是不能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