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要治(1 / 2)

将军抢亲记 河妖 5263 字 2个月前

来给江柔看诊的是个女大夫。

大秦民风一般般开放,有女子从商、从医、或从仕,但比起男子来,比例还是少得可怜。

很少,但不是没有。

比如余向烟,她就是女子从商。

眼前的这个大夫,她是个女子,并且是个太医,那就很不简单了。

女子很常见,太医并不怎么常见,女太医就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了。

此太医名叫方小槐,是太医院的院花。

……因为整个太医院就只有她一个女性。

江柔初见到她的时候,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原因很俗气。

因为她长得好看。

在江柔的想象里,太医应该是年纪在五六十岁以上,带着一个小药童,挎着一个小药箱,像民间很多大夫一样,留着一撮小山羊胡。

可眼前这个却是个妙龄女子。

她不仅是个妙龄女子,还是个很好看的妙龄女子,暗红色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散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带过渡。

这是她的官服。

雪白鹅蛋脸,柳叶弯刀眉,明媚桃花眼,鼻高唇红。

脸上未施粉黛,却已经揽尽三千风华。

这样的女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花瓶。

但她确实不是个花瓶。

方小槐跟季修然一样,师从太医院的方院判,方院判医术高明,性子也孤傲,这一生,就受了两个徒弟。

一个是季修然,另一个就是方小槐。

跟季修然不同,方小槐不仅是方院判的关门弟子,还是他的养女。

方院判一生投身医疗事业,未婚,无子,方小槐是她捡来的,捡来的时候才猫儿那么大,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奶娃娃,从此就把她养在膝下,当亲生女儿养。

他是个倔脾气,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那杆抓药的称,他收季修然,不是因为季修然有个做丞相的爹,而是因为他觉得此人有天赋,是天生的大夫。

同理,方小槐也是一样的。

方院判一开始只是想把她当女儿养,可是女儿日渐长大,表现出了对医学方面的惊人天资。

从院判一生未婚无后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拘世俗的人,方小槐虽然是个女孩儿,但他觉得,我传授的是艺术,又不是什么只传男不传女的武功秘籍。

大夫就是大夫,分什么男女?!

于是方小槐就成了太医院的院花。

季修然算是她的师兄,擅治外伤。

方小槐擅内养,以及……女子病。

人送外号,妇科小圣手。

由于盛名在外,皇帝后宫里的那些个娘娘、或者公主,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爱折腾些幺蛾子刷存在感,就连月事推后个半天,都要大张旗鼓的把她召进宫看病。

所以方小槐很忙。

非常忙。

沈十三能在一众娘娘公主手里面抢出她的半天时间,还是很不容易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丫鬟,还是沈府里的大丫鬟,这盛京里但凡是有点头脸的人物,那必须熟悉得连名字倒过来怎么写的都要记得一清二楚。

见了方小槐,采香就附在江柔耳边轻声跟她介绍,“夫人,这是太医院的方太医,她需向您行礼,您点头致意便可。”

因官场多是男子,方小槐的一应礼节,便也随大流,不行女儿家的万福,只拱手弯腰道:“下官太医院方小槐,见过夫人。”

她脸上略带了一点婴儿肥,脸上似乎随时都带了三分笑意,就算是正经行礼的时候,看起来都有笑意。

江柔落座,颔首对方小槐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方太医多礼了。”

有些本事的人,大都比较自信,其中方小槐特别凸出,江柔能在她脸上,看到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神采飞扬以及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因是个女医官,便也没那么多忌讳,两人落座后,江柔伸出手腕,方小槐极其自然的搭了上去,仔细的感受她的脉搏。

半响,方小槐问,“夫人月事准不准?”

江柔自从来了葵水,月事基本就没有准过,方小槐问,她就如实回答,“不是很准。”

“来月事时小腹可疼痛?”方小槐又问。

“第一天疼,过了第一天就好一些,有时候受了凉,会疼得严重一点。”

“最疼的时候有多疼?需要卧床吗?能不能忍受?”

江柔回忆了一下,最疼的那次,好像就是在荆州知州府的那一次,“最疼的时候……晕厥过一次。”

方小槐嘶了一声,柳眉顿时倒竖,摸着下巴,像在思索什么。

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跟曼兰很像,活泼外向,眼睛里总是有像有星星在闪烁一样。

这是江柔对方小槐的直观印象。

江柔没揣摩她一幅遇到了疑难杂症的模样,倒是采香见她皱眉,着紧的问,“方太医,我家夫人的体凉之症很严重吗?”

方小槐观察了江柔的脸色,摆摆手对采香道:“你别急,让我看完。”

说完又搭了江柔的脉。

江柔倒是不急。

她生下来就体凉,不是后天突然变了体质,应该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反倒还觉得让太医来看,有些小题大做了。

方小槐又是切脉,又是问诊,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结束了她这次的看诊。

在说出自己诊断的时候,她尽量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词,免得太过直白,这位新将军夫人受不了,“夫人,令堂在怀胎的时候,是不是曾生病,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导致孕期没有好好修养,曾忧思过度、或者情绪起伏较大什么的?”

因问的是江柔还在娘胎里时候的事,江柔还真不知道,她娘亲也没有跟她讲过这些,只能回答方小槐,“不知道。”

方小槐原本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问出个什么,因为一般来说,哪有人知道自己还是一摊液体时候的事情?!

但她的诊断错不了,或许是见多了各种疾病,也见过了太过因疾病而导致的绝望,方小槐的语气并不沉重,只是规矩的就事论事,“夫人的体寒之症,依下官看来,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想要彻底调养好,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

江柔并不意外,对于这个结果接受得很平静。

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要是能调养,早就调养好了。

只是没想过身子凉了点,还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

她一直都没觉得过这是一种病……

方小槐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残忍,鉴于对面坐的不是一般人,她还是强行表现了一点同情之意,收起了平时的嬉笑,“夫人的体寒之症,并不是病因,宫寒才是。”

“下官推测,夫人应该不是足月出生,先天不足,所以才会造成宫寒,而女子最忌寒凉,夫人的寒,正好寒在了最不应该寒的地方。”

“宫寒导致血气不足,体内精气难以运化,才会表现为体寒,据下官切脉的症状来看,夫人的宫寒之症特别严重,以后如果想要受孕……应该特别困难。”

方小槐怕打击到她,这个特别困难,已经是说得特别委婉,但却没想到对方只愣了一瞬间,直白的问她,“就是不会有孩子了是吗?”

方小槐惊讶于江柔的平静和直接,干脆也直说了,“按照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也不排除后天好好保养,有一线希望。”

医者一般不把话说满,因为人体本身是个十分精密的仪器,没有绝对。

就像一个植物人,大夫永远不会告诉你,他什么时候会醒,因为大夫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他的专业知识所下的结论是,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醒了,他也不会斩钉截铁的对你说,这个病人不会醒了,你们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