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水来土掩(2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2358 字 11天前

然而“祀”有个前提,先人的墓穴你总得给他建好并细细维护,先人的灵位你总得有地方认真供奉。为什么长期以来中国人都很害怕离开“祖宗之地”?因为祖宗就在那里,你不能守着祖先的墓穴认真祭祀,那你这个人就是“缺德”的。而不是说中国人害怕陌生环境,不敢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没那一说,中国人的开拓性本来是很强的。</p>

如是,中国自古以来讲究事死如事生,民间如此,皇家更是如此。</p>

文化根源说清楚了,回头看看就很明白“陵工”为什么重要了。</p>

皇帝的陵工,与其说最重要的是给皇帝本人死后享受,其实不如说是给后来的子子孙孙辈皇帝们一个可以“祀”的地方。</p>

这件事的思想高度不是在于奉承当今天子,而是在于为天下垂范祭祀之“德”。</p>

儒家治理天下的时代,任何事只要和“德”挂钩上了,那就一定不是小事,何况这里的“德”还不是个人修养的那个“德”,而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那个天下之德。</p>

这谁敢轻忽,谁敢反对?敢把这事不当回事,不配合、不尽力的人,结果怕只能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了。</p>

但高务实把这作死的差事接了过去,表示他可以顶在前面,扛住工部可能的要挟,甚至让皇帝亲自找他。</p>

这么牛逼的吗?</p>

眼见得这一大堆勋贵们白日见鬼一样的神情,高务实也有些暗爽,心道:老子的手段岂是你们能一眼看穿的?儒家说德,可儒家到了现在几乎只搞“纲领”,具体的事情还不是咱们这些披着儒皮的法家人在做?</p>

法家讲究什么?讲究只要事情办好,手段不重要啊!酷烈也好,权谋也罢,哪怕是毫无底线的妥协,法家其实根本不在意好吗!历史上法家出名的是酷烈,那只是因为当时环境下,酷烈最见成效罢了。</p>

至于儒家的“德”,你工部能讲,我高务实一个六首状元就不能讲?这里头能扯皮的地方多了去了,难道理学一开始就是正统?心学派和实学派都是凭空冒出来的?</p>

讲道理嘛,你有你一套,我有我一套,你说按时修好是德,那我说慢工出细活,这就不是德了?我又不说不修!</p>

高务实笑而不语成竹在胸的样子到底让勋贵们有了点底气,众人面面相窥一会儿,朱应桢问道:“求真,这事你想清楚了?不会连累你吧?”</p>

他这一问,倒让高务实有点感动,十几年的交情总算不是白给,他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能不能办好这件事,挽救他们将来的利益,而是担心他高某人会不会被连累。</p>

虽然说高务实真要被连累的话,他们今后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不过人家能这样一问,高务实还是领情的。</p>

“成国公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这手棋既然被老公爷看穿,特意来提醒了我,不至于再打我一个措手不及,那就没什么可怕。”高务实微笑道:“如今戎政侍郎暂时出缺,若是工部此时出手,诸位的确不好应对,但石星既然……呵呵,我却不能不有所回应。诸位只管把财务诸事上交户部处理,我这里会新定制度,断不会有户部对此雁过拔毛之虞。”</p>

有高务实出手,朱应桢他们还真不担心高务实会以此为难他们——高务实能为难他们的地方那是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手。但户部雁过拔毛他们还真有些慌,毕竟这年头的衙门谁都一样黑,没理由户部就特别干净。</p>

不过,既然高务实这么说了,他们心里就有了底。倒不是说因为有了高务实的存在,户部立刻就能干净起来,就算他有这样的手段,也总得一定时间才能见效。他们之所以心里有底,是因为高务实迄今为止搞的制度都挺靠谱,要规避他设置的那些障碍来玩手段会比以往难上许多,这样一来即便户部里头还是会有人稍微动点手脚,影响也就不大了。</p>

而且,至少高务实本人不会在这里头搞鬼,那么</p>

等到勋贵们和高务实达成一致,已经是连饭都吃完了,华灯初上之际才纷纷离开。</p>

当天夜里很多人都得知了大群勋贵集体拜访高务实的消息,一个个要么开始打探消息,要么开始猜测怀疑,都想知道这是在玩哪一出。</p>

勋贵交通重臣还是重臣交通勋贵?这种事可大可小,虽然大批勋贵公开拜访一般不会被视为“勋贵交通重臣”或者“重臣交通勋贵”,但那也一定会在事后有个说法。</p>

如今高务实刚刚卸任戎政侍郎,这么大一群勋贵去拜访他,总不能只是简单的恭贺他履新,那么说……最合理的解释恐怕就是勋贵们劝他留任。虽说这种事也不是他高务实想留任就能留任的,但整个靖难系勋贵的集体之力却不是开玩笑,连皇帝都要考虑考虑影响。</p>

难道是这样?那高务实会怎么选?</p>

整个京师,便在这一片疑惑中度过了一夜,所有人都在等明日高务实的动向。</p>

明日,便是高务实正式上任户部尚书之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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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户部尚书任上的第一个对决已经铺垫下去了,明天去算是“船新副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