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窝市场不远处的那座彩虹桥前。
不理会旁边的纷纷扰扰,苏沐就这样安静的和张学虎对视着,齐东在旁边聆听。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余人全都站在远远的,没谁敢靠近,更别说敢偷听。
说任何话都没谁会追究。
“老人家,您有什么样的话就都和我说吧。
不要有任何顾虑,也不要觉得有任何为难,我想要听听您的心里话。”
苏沐神情温和的问道。
眼前这人是谁?
张学虎其实压根不清楚,也猜不出来,但想到刚才皇甫歌竟然都要听他的话,而且皇甫歌随便说话间就能让钟最市的市委书记都听话,由此可见,这位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想到这里,张学虎便凝神问道:
“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当然能!”
对自己的身份,苏沐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很平静很自然的说道:
“我叫苏沐,是咱们连山省的省长,这位叫做齐东,是咱们连山省分管农业的副省长。
老人家,您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可以随时上网查证,您应该会上网吧?”
“我不会上网!”
张学虎摇摇头,但紧随其后说出来的话却是很让苏沐意外,“我就算不会上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的身份是真的,你就是咱们连山省的省长,他就是副省长!”
“您怎么敢肯定?”
齐东好奇的问道。
“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的,你们要是假冒的,是不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是不会表现的这么镇定自然。
还有你们要是假的话,刚才那个人是不可能说打给市委书记的。
而且这事要是假的,市委书记也不会通过别的渠道让齐山川和王跃文全都住手的。”
张学虎表现的非常沉稳,“所以说你们的身份是真的,一个能够随便命令市委书记的人,不是省长又能是谁?
而且我在电视中曾经看过你的新闻,刚才只是有些迷糊,没有认出来,现在听到你们说出身份和名字就认出来了。”
张学虎指的是齐东。
想想也是,苏沐毕竟刚刚空降没有多久,要是说到在新闻上的知名度肯定不如齐东。
而齐东又是分管农业的副省长,会有这么高的曝光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能让齐东跟随的人,不是省长又能是谁?
“老人家,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现在能说了吧?”
苏沐温和一笑。
“能说!”
张学虎面对着苏沐的问话,略作思考后,猛地抬起头,没有任何迟疑和遮掩的意思,沉静的回答道:
“苏省长,我是一个退伍老兵,当年参加过抗日和解放两场战争,是九死一生活过来的人。
真的,不瞒您说,我这种能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人,是不会对社会有任何委屈和抱怨的。
我有什么样的资格抱怨?
难道我再委屈,还比那些牺牲的战友们委屈吗?”
“不会的!
他们都是我的战友,早就牺牲掉不说,如今尸体更是变成白骨,坟头上的草都快长成一棵大树了吧?”
“有一分能耐的话,我是不愿意给国家和党增加麻烦的,因为我相信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兵,心里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但我们也得活着不是?”
“我家里养种着的是麦冬,因为我以前就是种这个的,原本想着能够靠卖这个赚钱贴补家用。
谁想来到樱落镇碰到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我以前在村里其实是听说过的,但没有当回事,可现在想想,这事竟然是真的。”
“这个四海公司果然和我听到的是一样的,就是一个良心坏了的公司。
他们在樱落镇在蒲步县的别的镇,都是这样收取山货的。
做的是垄断生意,给的是白菜价格,他们还不让别的商人过来收购,这不是赤裸裸的犯罪行为吗?”
话说到这里时,张学虎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种不解和失望,言语间透露出浓烈的忧虑,“苏省长,齐省长,你们说我们当初拼着命打下的这个江山,难道说就是要被这群人给糟蹋祸害的吗?
他们这样做,我要是死了去地下见到当年的那些战友,又该怎么和他们说?”
“说当初我们打下的蒲步县县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真的,我现在光是想想这个就感觉内疚的慌,觉得我无颜面对他们。
老牛死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说,真的希望看看新中国的模样,你说我怎么给他说?
小王牺牲的时候才十八岁,十八岁的孩子啊,为了这座县城就那样死掉,他要是知道这样,会死的甘心吗?”
说着说着张学虎的脸上就露出一种浓烈的伤悲,眼眶中开始湿润起来。
当年中弹被救治的时候都没有流过泪的张学虎,看到这种不公正的社会现象,竟然有了想要痛哭的冲动,你说命运何其不公?
看到张学虎这个退伍老兵竟然会流出这种想要哭的冲动,苏沐和齐东的心里就像是被晨钟撞击般,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自责。
张学虎说的有错吗?
没错!
或许你会说像是四海公司这样的企业在哪里都会有,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