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赵来峪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弘润,尽管不知『老年痴呆』的具体含义,但大抵他还是能明白这准不是什么好词。
“弘润,你想好要与东宫撕破脸皮了么?”赵来峪问道:“安陵王氏,或许还不会在东宫眼里,东宫所依仗的,只是郑城王氏而已。但你要知道,安陵王氏乃郑城王氏的分家,况且此番你又羞辱了王瑔,待王瑔回去后添油加醋那么一说,别说郑城王氏会敌视你,东宫或许也会因此设法报复。”
赵弘润闻言阴测测地说道:“别的我无所谓,但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到凝香宫头上,本王就带着鄢陵军与商水军杀到大梁去……”
此举,简直是大逆不道,形同造反,赵来峪眨了眨眼睛,索性装作没听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随即岔开话题说道:“莫要冲动,老夫建议你先派人到大梁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若果真是东宫击败了雍王,这可不妙……弘润啊,老夫前几日对你提出的建议,你考虑地如何了?倘若东宫得势,除非你得到国内贵族的支持,否则,恐怕你守不住你如今的权势啊。”
“……”赵弘润闻言思忖了片刻,随即抬头对赵来峪说道:“若我将安陵交给你,你守得住么?”
一听此言,赵来峪两眼双方。
毕竟,这话意味着赵弘润要提携他们安陵赵氏一门了,这可是天赐的机遇啊。
想到这里,赵来峪轻笑几声,说道:“弘润,你以为老夫是何人?既然老夫能在宗府二十余年不倒,区区一个安陵,何足挂齿?”
岂料赵弘润闻言轻笑了两声,说道:“你活着,我当然放心,可你还能活多久?”
“这个……”
赵来峪面色一僵,毕竟他也知道,他那三个儿子,没一个能扛起重担的,他若在世,安陵赵氏一门有赵弘润在背后支持,自然无忧,可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万一到时候他那几个儿子被人教唆,背弃了眼前这位肃王,背弃了这艘魏国最好的战船呢?
望了一眼手中的拐杖,赵来峪觉得自己有必要学学如何延年益寿。
不过此事先不着急,毕竟赵来峪自忖自己这把老骨头至少还能支撑几年,当务之急,是如何取代安陵王氏……不不不,是如何协助眼前这位肃王,解决他的问题。
“你要整垮安陵王氏?”
赵来峪小声问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这么做的话,你与郑城王氏之间,就再无回旋余地了。……老夫建议你,先派人弄清楚大梁发生了什么事,再来定夺安陵王氏。”
“来不及。”赵弘润摇摇头,说道:“今日我召商水军查封了王氏的府邸,全城的贵族都睁着眼看着呢,若是我发了一通火,结果却只是虎头蛇尾,这帮人,十有八九会倒向郑城王氏,那个王瑔,要比王瓒、王泫、王伦兄弟三人加起来都难对付……索性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在听到『一错到底』这个词,赵来峪的心神不由地一颤。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肃王绝非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是故,他连忙说道:“莫要牵连过多……”
然而,他还未说完,就被赵弘润笑着打断了:“放心,我会给三叔公留下一些的。”
听闻此言,赵来峪这才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倘若安陵被赵弘润整地只剩下他们赵氏一个贵族,就算是他赵来峪,也独力难支啊。
“弘润,老夫有个建议。”只见赵来峪双眸闪着睿智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杀鸡儆猴,并不一定要杀王氏的族人。……王氏的几个小子,比如王郴,是『贡氏兄弟』一案的主犯,你的确可以依我大魏刑律,处死此人,但也可以用这些小子的性命胁迫王氏,从他们手中捞一笔钱款。”说着,他见赵弘润微微皱眉,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杀了王郴等人,贡氏之子又岂会死而复生?给他们一笔钱,让王氏亲自对其认罪致歉,想来贡氏兄弟亦不会过多追究……”
“唔……之后呢?”
“之后?”赵来峪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榨干了王氏的家产,就将其驱赶到郑城去。如此一来,你得到了安陵王氏的家产,但却不至于将郑城王氏得罪地太深,仍有回旋余地。”
“……而你赵氏,亦可顺理成章地取代王氏在安陵的地位,对吧?”赵弘润没好气地补充道。
“呵呵呵呵。”赵来峪呵呵笑了起来,被赵弘润拆穿之后毫无尴尬之色。
『这老东西,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家族捞好处……』
赵弘润暗自摇了摇头,但是不可否认,赵来峪的建议的确不错:要杀鸡儆猴,并不一定要杀人,设法夺走王氏一门的家产,将其光身赶出安陵,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更何况,城外尚有五万余难民,想要安置他们,怎么可能不花钱呢?
想到这里,赵弘润思忖着说道:“明日,我会叫严庸升堂,正式处理『贡氏兄弟』以及『县仓亏空』两案,且会叫城内贵族世家到场。……三叔公,我需要几个能顺应县衙处置的人……”
“老夫明白。”
赵来峪捋着胡须,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能等上一艘名为『肃王』的战船,相信那些人就算是倾尽家产,亦趋之若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