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
亲卫看到程处弼推门出来,唤了一声,跟了上来。
嘎吱嘎吱嘎吱……
上好的牛皮马靴,内里用蛟龙皮反衬,上面缝着羊绒,保暖轻便又舒服。踩在积雪上,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程处弼虽然没有穿上全身甲,但却挂着一块胸甲,腰间的横刀已经换了一把。白天突厥人是攻上城头的,正如他通过城内软骨头,对朱俱波王城布置了如指掌。突厥人的吐屯,只会更加清楚。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从东门传来的。
“墩儿!”
嘭!
仿佛是听到了有人下马摔了一跤,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本营的闸门打开。急促的脚步声越发密集,然后一个嘴唇发紫,浑身沾满赤红冰渣的探马单膝跪地,冲程处弼吼道:“都尉!幸不辱命,突厥人虽设三哨,但还是让兄弟们得手!突厥驼阵中的粮草,烧了一大半,兄弟们撒了石灰,剩下的就算没烧,也不能吃。”
“好!”
程处弼大叫一声,然后道,“传令!令鼓手……不,令号手冲城外吹号!不要停,没力气了给老子把嘬奶的力气都使出来!”
“是!”
巨大的号,是特制的号,华润号专门制作了一批声音极度低沉响亮浑厚的号,这些号一旦吹响,数里之内都是听清。
程处弼不过是使个手段,吵一下那些不服帖的突厥人。
“这种天气,人来的少,就是死路一条。人来的多,还能不带粮草吗?可仓储之间,就凭这群蛮子,也想修个固若金汤的营寨粮仓出来不成?”
拍着手,程处弼兴奋无比,冲周围的军士笑道,“突厥人以为自己是谁?安北都护府的火头军吗?!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嘲笑,瞬间感染了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士兵。摩拳擦掌的战士们精神抖擞,连连问道:“都尉,明日突厥人只有两条路!”
不错,只有两条路,要么孤注一掷,要么滚蛋。
然而程处弼却是冷笑一声:“两条路?笑话!老子既然为先锋,灭朱俱波诸等四国,会给突厥杂种两条路?他们如果不来,还则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只有一条路!死路!”
言罢,程处弼目光森寒:“来人,趁号手吹号时,将那些突厥杂种的尸体,给老子堆起来,然后浇水堆雪!”
“都尉,这是为何?”
“不是有段城墙不够高么?这地界既然缺石少砖,那就想想法子。这突厥杂种的尸首,拿来筑城,有何不可?”
一言既出,连自己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冒出来,直冲脑门。
而程处弼还浑然不觉,更是兴致盎然:“把那些城内坐吃等死的废物都叫起来,这等事体,得让他们干。老子远道而来,还要干这力气活吗?”
“是,都尉!”
一时间,锣鼓乍起,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天空依然如墨,虽是星光垂落,却也照亮不得人心。
而此时,在突厥仆从的一处营帐外,裹着狼皮羊皮杂七杂八兽皮的奇特部族士兵,正要大声呼叫预警,却见对方用非常粗暴的契骨语说道:“我是唐军使者,让你们首领出来见我!”
契骨人一看对方装束,就知道是唐军。刹那间,这些箭囊中多是石箭头骨箭头的低级战士,却也没有吵嚷,竟是小声道:“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有个胡乱用绳子将袍子系好的粗犷壮汉冲了出来。见到营帐外那个浑身散发出血腥气的唐军,竟是直接扑倒在地拜道:“小人契骨上剑河部骨尔咄,汉名林远图,拜见天朝将军。”
“……”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悍勇副尉,竟是有点泄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