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突厥人终于放弃了不断追逐,唐军的斥候部队也出现在了葱岭以西,尽管人数从来都是很少,但“存在”就是一种信号。
而阿罗本贞观九年受到房玄龄的接见,心理上的感受,怎可能和苏拉一样。走上层路线只要成功,就是一本万利。
直到在张德这里三观被摩擦,阿罗本才如梦初醒,深知景教于汉皇而言,也就是个工具,甚至连工具都谈不上,只是一次性物品。
当景教人员的“翻译官”职能被替代后,景教最后的作用,也无非是和大多数拿来试探“臣子”的物件一样,拿去“投石问路”,或者“碰碰运气”。
“大法师莫非于心不忍?”
老张笑的有点猥琐,一个神职人员,居然被一条工科狗“忽悠”,这简直就是对神学和科学的双重殴打。各自都愧对了自己的职业……
然而“病急乱投医”的阿罗本也没什么太好的选择,哪怕明知道张德要“忽悠”,也只能去琢磨这种可能性。
谈判双方,从来都是要有一点交换的,而如何双方的实力差距极大,那么一定有一方只能被动地割肉。
本来阿罗本老神父还想犟嘴几句“老衲对天父忠心耿耿”,可最终变成一句话:“使君如何教我?”
“好说,景教不设偶像,只立十字。以我之见,可以改改嘛。”
“不可。”
“送客。”
“老朽的意思是,不可有类罗马。”
“……”
眼见着阿罗本老神父居然进步这么快,老张都愣住了。孺子可教不准确,老汉可教,老汉可教啊。
过了几日,阿罗本老神父就准备先去一趟长安,再去一趟洛阳,最后再去辽东。去长安是要跟徒子徒孙通通气,去洛阳是要找阎立本,去辽东是准备“请陛下转身”,施展一番手段。
“大人,我们……我们真的要这样做?”
“教长尚在波斯,等候我辈佳音,若知大人所行,恐有变化啊!”
“司铎有东行传教之功,可波斯各都多有讥讽,暗中排挤打压我辈,已有二三十年。司铎若是行事外泄,只怕除名就在当下啊。”
听到跟随他的教众如此说话,阿罗本叹了口气,但旋即目光镇定,甚至无比的坚毅:“天下至强至大之国,是何国?”
“我辈自西土而来,唐朝至强至大。”
“那还有什么疑惑在心中呢?”
阿罗本如是反问,顿时解开了众人的忧心和疑虑。教派的斗争,表面上看,自然只是“理念之争”,但本质而言,还是“人头”,还是利益。
“党而不群”“群而不党”,阿罗本翻翻史书,就悟了道理。
已经是“异端”了,再做一回“异端的异端”,又有什么好怕的?
老衲对天父忠心耿耿,告于皇天后土!
咔嚓!
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在阿罗本老神父正内心立下誓言的当口,吓了众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