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自然阴干的船用木料保守估计可以正常使用五到十年,只是因为皇帝“巡狩”辽东的缘故,为了给皇帝“献礼”,各种开了脑洞的“干木房”在辽地随处可见。大量五百石一千石左右的海船,两年之内遍布朝鲜道东南西三个方向的沿海。
类似泥河河口这种小型三角洲,以往是不会去经营的,但皇帝外出两年,泥河河口地区开辟田亩约四十万亩,主要就是为了给皇帝的仆从提供粮食。
屯田的数量之多,规模之大,毫无疑问是超出朝鲜道本地需求的。
牛进达作为朝鲜道行军总管,收到皇帝的旨意之后,便放弃在朝鲜道本地刮地三尺,反而裹挟了大量的仆从军,为南渡鲸海作准备。
秋冬交际,北地寒风彻骨,南渡作战的风险极大,但同样的,扶桑诸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想要组织力量抵抗,其难度同样恐怖。
这是卡在了一个刚刚储粮的时节,一旦动用储粮,就会影响来年的春耕。更加致命的是,抵挡兵锋需要的人力是上不封顶的。
扶桑诸国的有识之士都很清楚,这一波要是挡不住,那就是“亡天下”。
“宾王以为,孰人可为鲸海道总管?”
“陛下,扶桑诸国复杂,有类西域,不若先置都护府。”
“扶桑小朝廷权臣苏我氏为人刺杀,其国都遍地仇杀,此时若不趁势收服,将来反复,亦是一桩烦扰。”
马周听完老板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入秋之后,面圣都是能坐软垫椅子的。鸭绿水的河口建了楼台,暖阁有好几种风格。有用炉子的,有用壁炉的,也有用炕头的。皇帝心情好的时候,直接在炕头上盘腿,然后和大臣小酌一杯,算是以示亲近。
如今的局面,风险在内不在外,马周清楚这一点,皇帝同样明白。只是风险又不到隋末群雄格局的程度,扬子江两岸兴起的工商贸易,它固然危机重重,可又甜美无比。
事到如今,中国南北,倒是前所未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让原本想要调和南北割裂的中央朝廷来说,有些错愕,有些哭笑不得。
目的达成了,但不是他们想要的方式。
为了维持新兴庄园,同时还要持续打击地方世家,防止勋贵土地兼并,皇帝能够找补的方向,而且回报极高的方向,就那么几个。
相较和武汉争夺市场的难度,还是直接通过暴力掠夺贵金属来得快。
有鉴于此,李皇帝即便知道这多少有点玩火,可还是提高了中下层军官甚至是退役军官的待遇。
在包装了战争行为的同时,自上而下地又在下级军官以及府兵中强化着“中国”“汉人”的概念。
这不是李皇帝想要的,因为哪怕只有中下级军官这样的数量级,其强化“族别”之后,也会天然地去弱化“皇权”。
因为原先“中国”是归于皇帝的,但是当中下级军官以生在“中国”为荣之后,便会认为“中国”也是属于他们的。
不管是不是主观意识,都从皇帝那里,分走了一部分的“中国”所有权。
只是,李皇帝能够想到的且行之有效而且能玩上好几代的手段,目前看来,就是把“中国”的所有权让渡一点出去。
在皇帝还是“天子”的当口,还是苍生表率的当口,中下级军官是不敢去碰触“中国”的,而是更愿意去扩大“中国”,因为扩大的“中国”,其边边角角,拿起来才不会惊扰“天子”。
至于扩大“中国”的目的是包装成“为王前驱”还是“发家致富”,全看这些新兴的“中国”人胃口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