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始有怪诞之事,殿下容禀。”
尽管长乐公主并没有“融佛焚经,驱僧破塔”,佛像还是佛像,就是金身被褪了毛,金箔刮了下来,露出了铜铁之胎;经文还是经文,只是当作寻常“课外读物”,解读的权威也不是“有道高僧”。
再说了,长乐公主还掏出了一本玄奘大法师翻译的“真经”,上面不但盖章签字,还写了一句话:长乐是个好同志。
这上哪儿说理去?
饶是帝国内部的光头们纷纷表示玄奘你这个奸细,你居然给李家皇朝做狗,你居然在西天佛祖面前搞事,你……你真是太令人钦佩了!
没办法,学霸就是这么牛逼不解释。
谁叫江湖上已经知道玄奘大法师犹如陆德明、魏徵、曹宪灵魂附体,在天竺百几十国狂喷四方无敌手,只身一人立地成圣。他在天竺翻译经文就是权威中的权威,他说他与佛论禅,帝国内部的光头除了回复“楼主好人,一生平安”,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有能耐你也偷渡出国还浪的飞起啊。
现在唐三藏的手书在长乐公主手上,你甭管是不是“唐僧”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威胁,反正长乐公主殿下掌握着“真理”,当然了,佛门的“真理”。
在没有经历消化玄奘大法师翻译真经的本土化学术工作之前,“外来和尚”的含金量比崇贤坊佛像上刮下来的金粉还要真。
“甚么怪诞之事?”
“有人聚拢僧众,传播妖言。”
“噢?”
长乐公主眉眼慵懒,倚靠暖榻之上,侧卧如佛像,虽有失庄重,却更加光彩夺人。饶是侍奉多年的宫婢女郎,此刻见了,也是由衷倾倒。
“各寺各教之僧众信徒,数量不少,其中有人传言‘驱逐妖姬,迎回圣君’。”
“哈。”
李丽质听了,顿时笑了出来,“这妖姬,莫非是我?”
宫婢跪拜叩首,小声道:“殿下,这数年以来,老世族多有礼佛,除浮屠诸门之外,尚有西域、波斯诸教门。各类心怀叵测之徒,多有援引其教义,以驱愚夫愚妇。旧年黄冠子真人横推吐蕃、象雄,震慑天竺数十国,更引狡诈之辈……”
“说恁多,不外是效仿黄巾故事。”
李丽质恬然一笑,从暖榻上坐起,然后道,“不过是被阿耶和张郎整治过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旁的也不见叫嚣,倒是跟予这女流之辈过不去……也罢,予也正想看看这浮屠有甚道法。”
“殿下,如今不比旧朝。自汉以来,起事多是农户流民,但有作反,也能招抚五六。如今关中,却是大不相同。只咸阳南北,联通河套关中,工坊星落期间。以往僧众多时,也不觉如何,如今遣散诸教各派浮屠僧侣,有无甚田亩让其劳作,流落街坊,也只是个闲散泼皮。一旦闹事,牵扯不可估量。”
“此事同予何干?”
其中风险有多大,李丽质又不是没有问过老公。但张德也只说了一句,有事找他即可。
开水壶不可能永远盖子摁着,总有嗤嗤冒气的时候。
在武汉的时候,张德下班给学生做材料,偶尔一帮女秘书在那里忙活,整天“美美哒”的表妹就在一旁做个安静的小美女。久而久之,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成天听也琢磨出不少“学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