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心里惦念着这个念头,坐在席上不自觉就有些难熬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散席与额娘会合, 两人才上了马车刚一准备笑着抬头,就看额娘的那一张脸随着车帘落下而漆黑了起来, 还在那咬牙切齿的骂着人,那人的名字他也听了不是一次两次,正是弘昭的额娘。
“该死该死”
福晋坐在马车之中生着闷气, 只觉得自己心里头身子上处处都燃着怒火,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时气, 整个人却被是烤着炉火一般燥热无比,恨不能立时就扯了衣裳领口松气。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次进宫,娘娘不说看在外头自己那些孝敬的份上,也会看着她勤勉操持府事的苦劳上暗示一二, 可哪里想到, 一句好话没讨到不说,还听了一路的夸齐氏孩子的奉承话, 实在是好笑
这也就算了, 怎么到了宴席上,倒听娘娘同良嫔谈起秀女的事情她这是什么意思
福晋气得心肝痛, 外头的孝敬她可是也出了一大半的, 那么些个东西就是买几百几千个女孩都够了,怎么,难道还换不来两个秀女,她乌雅家的孩子就这么金贵不就是个包衣嘛。
福晋暗地里呸了好几口, 与其说她是气齐悦得脸,倒不如说是更气德妃对自己的无视。
她在府里不受宠,又没有四爷的宠爱,本就对仅剩下的脸面在乎非常,可现如今,却被德妃当着众人面的冷淡,心里又恨又气又慌张,就觉得自己的位置隐隐不保,摇晃得更厉害了。
不行
福晋脸色一沉,除了寻常的选秀之外,她必须再想个别的机会,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娘娘身上,除了秀女,还可以从自己娘家那边选来几个合适的,说不准,就有她们的造化也不一定。
另外还可以再看看府里头的女孩子,齐氏不是送她丫头嫁人了嘛,有这么个例子在,我就不信人人都像她丫头那么傻,就没一个心思大的像往上爬一爬。
自己这里往外透气放松道口子,不怕那起子奴才不心动。不就是个孩子吗,等接下来别人也生几个小阿哥小格格的,那这些子嗣还重要吗。
到那时候,有且只有一个的嫡子弘晖地位可不就凸显了出来,下剩的都是庶流,谁也比不过弘晖那样的尊贵。
福晋心里想着,等回到正院时就特意叮嘱弘晖道“这一路上怎么也没看你说话,是不是贪玩耍没了精神额娘跟你说过的,别跟弘时那些人混在一起,他们的眼里只有玩乐,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坏了,知道吗”
“是,儿子知道了。只是额娘,我想”弘晖乖顺得点了点头,想着趁此时机乞求福晋应允自己明日晚些回来,可才一张嘴,就看额娘双眼一红,垂泪哽咽道“弘晖,额娘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给额娘争气啊”
平日严肃板正的脸现下殷切的望向自己,温热的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到了他的掌中。
弘晖直到这会,才发觉原来人的眼泪是热的,不然怎么这么烫手。
他把自己刚刚的话一股脑全压在心里再也不提,只慌得手脚无措,笨拙的一个劲点头应声道,“儿子明白的。”
儿子全听额娘的。
于是乎,等到次日下午,弘昭就窝在他的屋子里听着三姐那脚步蹬蹬蹬的,从书房里急忙忙跑过来的声音,人倒是没直接到正房里去看望那两个还不会反抗的弟弟妹妹,咔擦一拐弯就直接跑西厢房他屋子里来了。
小挎包扔到榻上,双手撑在上面一用力,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弘昭对面,耗时之短,动作之快,就连弘昭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弘昭把自己拆解到一半的六柱孔明锁往身后一藏,警惕问道“有什么事”
“嘁,小气鬼”札喇芬才看不上那个什么孔明锁的呢,几块长木头有什么好玩的,她眼睛瞪得滚圆,直盯着弘昭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大哥有约了”
“什么什么有约”弘昭疑惑的看着札喇芬,好端端的三姐又发的什么疯,他跟大哥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哪来的约呢。
“还骗我”札喇芬叉着腰,扬了扬自己小脑袋的长揪揪,试图用带揪揪的身高压制住弘昭,“今天一去书房里,没等先生开课大哥就跑过来了,和我说让我跟你说一声,说昨天的什么游玩活动他不去了,还让我给你致歉呢。”
“这不是约是什么好啊,你们玩怎么倒把我给落下了”札喇芬顶顶气恼的就是这个,明明弘昭才是自己的亲弟弟,怎么和别人跑去玩了。
原来是这个。弘昭才明白过来,看着气鼓了脸的札喇芬哼哼,她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这事情倒还真提醒她了。